王泰栋讲述中国空军第一次跨境远征。（徐文杰 摄）

　　浴血奋战⑤

　　寻访地点：宁波市档案馆

　　寻访内容：１９３８年５月１９日中国空军第一次跨境远征

　　讲述人：王泰栋，８４岁，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副会长

　　□本报记者 黄合

　　中午时分，位于中山广场附近的宁波市档案馆里，一片静谧。公共查阅室里头，一排排泛黄的文件夹里，记录的是宁波这个城市数十年来走过的风雨飘摇。

　　翻开７７年前的《时事公报》，这份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畅销宁波的新闻纸上，用繁体黑字清晰地记录着曾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史实———“轰炸”、“炮火”、“屠杀”，这些带着鲜血的密集词汇令人不忍直视。

　　“７０多年前，那次震惊中外的‘纸片轰炸’，就是从宁波栎社机场出发，直接越海空袭日本本土，打破了当时‘大日本神圣领空不可入袭’的神话。”王泰栋说，大约二十年前，他在档案馆找到一份材料，正是来自事件亲历者叶安宝。

　　１９３８年，南京已经沦陷，政治中心已迁往武汉，而宁波作为物资进出转运的重要港口，频繁遭受敌机的狂轰滥炸。

　　当时的叶安宝，在宁波电话公司工作。在他的回忆中，１９３８年５月１９日发生的点滴细节仍历历在目。

　　１９日下午近５时，空袭时间已过，宁波防空指挥部的人正要下班，接到了奉化防空监视队的电话：有两架飞机从新昌方向飞来，越过奉化上空，飞向宁波。顷刻之间，空袭警报响彻宁波上空。

　　不久，栎社机场打来电话，叶安宝负责转接，电话里头说明，我空军两架飞机已安全降落，需要检修加油，飞行员需要休息。随后，接到通知的防空指挥部解除了警报，原来是一场虚惊。

　　晚上１１时４８分，叶安宝忽然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他向窗外望去，只见两盏红灯向东北方向飞去。而后栎社机场来电：“飞机已经起飞了。”

　　王泰栋告诉记者，叶老记录中提及的“飞机”，正是中国空军有史以来首次“跨境远征”的两架“马丁”Ｂ—１０Ｂ型轰炸机，他们在５月１９日从宁波栎社机场起飞之后，飞临日本本土的长崎、福冈、久昌米、佐贺、熊本等各城市投下了一百多万份传单，史称“纸片轰炸”。

　　王泰栋说，最终选择栎社机场作为起飞点，主要是考虑到国内起飞到日本国土，从宁波出发的航线最近，按航速计算，仅需要２小时４０分钟，就能到日本。

　　据记载，这次远征的两架飞机为双机编队，１４０３号长机由徐焕升驾驶，１４０４号为僚机，由佟彦博驾驶，随队机组人员为薛绍禹、苏光华、安锡九、梅元白等６人，分别任领航员、投弹员、服务员等。当日飞机携带的传单，则来自当时的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当时的政治部第三厅人员包括政治部部长陈诚、副部长周恩来、三厅厅长郭沫若，还有一些懂日文的人士。

　　记者在１９３８年５月２１日的《时事公报》上，找到了上述飞机凯旋的报道。报道称：我空军一队于１９日夜１１时许，由某地出发，飞往日本长崎佐世保一带，散发告日本国民书等传单。我机于２０日晨３时许，到达该地时，敌人均在睡中，闻机声警醒，仓皇拉警报，实行灯火管制，但未放高射炮，敌机亦未起飞。我机投下照明弹，闪光照耀，宛如白昼，散发传单数十万份后，从容渡海，于２０日晨10时，安然凯旋某地。

　　在上述报道中，评价此壮举为我中华民族空军史上创新纪录：“只散发传单，而未投掷炸弹，却可表现吾国文化之高尚，道德之崇贵，并可表明吾国此次抗战，实为日军阀之侵略，决不敌视同被压迫欺辱之日本民众；而对敌军阀，则必予以厉害之教训。”

　　１９３８年５月２０日飞机返回汉口，现场鼓号齐鸣，掌声雷动。５月２２日，中国共产党代表周恩来等人，向徐焕升等空军八勇士赠送锦旗，上书“德威并用，智勇双全”。周恩来连连用“抗日英雄”、“爱国英雄”等高度赞扬空军勇士的壮举。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美国《生活》杂志评选刊登了二战中闻名于世的１２名飞行员的照片，其中就有担任这次“纸片轰炸”行动的队长徐焕升。该杂志称，徐焕升是先于美军杜立德轰炸日本本土的第一人。

　　如今，７７年过去了，当年的亲历者大多已经不在人世，而当年破败的栎社机场，也已成为拥有８０几条航线的重要空港。不过，历史永远不会被人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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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七七抗日战争爆发之后，上海、南京、杭州相继失守。１９３８年春，日军派遣飞机不断空袭当时我国政治中心武汉，但苦于此时中国国力薄弱，空战力量不足，无能力反击。

　　此次空军远征日本的成功，日军方面显然始料未及，６天之后，１９３８年５月２５日，日本近卫内阁集体辞职。其后，１９３８年５月２８日至３１日，栎社机场连日遭日机轰炸，投弹近百枚；其间，宁波城区也遭连续轰炸，死伤５０余人，毁街屋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