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四明周刊·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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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1月22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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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一种甜蜜的痛

  钟方鸿

  我又回到了我的故乡余姚,走进了这个有些老旧的富巷小区。轻轻推开房门,空荡荡的房子显得冷清,我看不到父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也听不到母亲在病床上的问候,只有悬挂在墙上双亲的遗照,仿佛还在对我说:“孩子,你回来了,我们好高兴。”

  1978年我离开家乡去杭州上大学,母亲担心我年幼无法胜任独自出远门,执意让父亲送我前行。父亲用扁担扛起了我所有的行囊,一头是他亲自打制的木箱,里面装满了我的书籍;另一头是一只皮箱,装着我的生活日用品。父亲陪我登上火车,开始了这条人生旅程。4年后我浙大毕业去上海继续求学。每次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我就提上行李直奔火车站,为的是能登上第一班回家的火车。

  可是,一边是家乡的呼唤,一边是对外面世界的憧憬。1987年4月,在上海工作两年后,我还是远渡重洋,来到了美国攻读博士学位。

  一个在梦里都想回家的人,离家却是越来越远。

  在这近30年里,我对家乡的思念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许多次,我梦见自己在老屋天井的乱石中翻寻蟋蟀,在星星闪烁的田间捕捉黄鳝,在一中的操场上学习自行车。家乡,它是我老屋门前清秀葱郁的龙泉山,也是那座风情万千的老江桥。它是那红中泛黑消食解暑的杨梅,也是那百吃不厌清脆爽口的油焖笋。在美国,若是听到那独特的“郎咪,郎哉”的乡音,我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攀谈。

  我惊奇地发现,这种对家乡的眷恋还会是一种有趣的遗传:吃惯汉堡包的儿子对霉干菜情有独钟,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吵着让我给他做霉干菜烧肉,每每看到他用从中国店买来的淡馒头夹着霉干菜大快朵颐时,我的脸上便会泛出会心的微笑。

  这种情感也深深扎根在女儿心中。2010年她考上哈佛大学,在第一年的选课中,她毫无顾虑地选择了中文。她的愿望简单而又朴素,只是想能有一天读懂爷爷奶奶写的日记。大学毕业后,她把申请到的海外进修奖学金用在了来中国学习中医,想从这个小窗口多了解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我常常问自己,家乡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吸引力?是山水,是食物,还是回忆?

  这一切都不尽然,我想是家乡善良的人们。正是他们的存在,父母亲即使在美国取得绿卡后,还是执意回到了家乡。每一次我回来探亲的时候,从早到晚,这个简陋的屋子,总是有络绎不绝的客人纷至沓来,那欢声笑语滋润着父母的心,也滋润了我这颗游子的心。母亲长期卧病在床,这些朋友们轮流照顾,不求回报,这种关怀是一种出自内心自然流露的关怀,这种真情是夜以继日从不抱怨的真情。

  没有了父母,做儿子的日子也就结束了。我环视老家室内,一切的摆设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我推开久闭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透进来,然后坐下,打开幼时的相册……

  

  (钟方鸿,52岁,美国犹他州法院软件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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