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朗

　　本月１４日、１５日，《钱江晚报》先后披露我市三则“毁林”事件：海曙区气象路附近两株黄山栾树突然“失踪”，今年来，海曙区己发生７起未经审批擅自移植公共绿化事件；在鄞州公园、院士公园景观湖，还没长成的“水下森林”，被一些人随意放生的鱼儿啃光；因遭遇“天屎”，曾是宁波大学标志景观的大片“白鹭林”，近日消失在电锯声中，砍树时还造成不少白鹭幼鸟死亡，令人痛心。

　　林林总总的毁林事件“制造”者，有的“无意”，有的过于“随意”，有的带有“恶意”，都造成了一定负面影响。而有识之士则对林木爱护有加，对生态环境显示出善意、敬意，殚精竭虑，身体力行。意者，意识也，环保意识的有无、强弱，关系到一个人能否自觉地保护环境。不久前，央视《记住乡愁》栏目，报道了贵州黔东南州从江县占里村人朴素而独特的环保意识，令人印象深刻。

　　占里人对自然感恩戴德，对山林充满敬畏，“山林是主，人是客”的观念根深蒂固。他们决不“反客为主”，不认为树是人种的，就可以由人随意处置，而是觉得树木一旦种下成活，就确立了“主人”的地位，就有按照自然规律生长的权利。从清朝初年开始，占里人几百年如一日，严格遵循“主客之道”，采取了许多符合环保理念的举措：村里的树林分为三类，风水林禁止砍伐，用材林用于修房造屋，薪炭林生火、做饭、取暖，而且恪守与山林的约定，要砍树，先栽树。

　　如今不缺法律法规，缺乏的是人们对法律法规的自觉遵守。占里人遵守保护环境的寨规有着高度自觉性。早年，占里人祖先为躲避战乱，长途跋涉后在此定居。清初，人口从两户繁衍到６０户，乱砍滥伐、争田斗殴等矛盾逐渐凸现，催生了“崽多无田种，女多无银两”的朴素生育观，寨人立下第一条奇特寨规：每对夫妇只生两个孩子，若有违反，轻者将其饲养的牲畜强行杀掉，严重超生者永远逐出寨门。此后，每年杀猪祭石，同饮血酒，重申寨规，数百年来无人违反。

　　对于环境保护，一些地方、一些人至今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时紧时松，时好时坏。占里人对自然的敬畏，不因局势的治乱甚至朝代的更替而废弃，也不因利益的诱惑而动摇。当地有一种香禾糯，因品质超群价格昂贵，有“一亩稻花十里香”的美誉，但占里人出于对农田的热爱与尊重，不向土地过多索取，每年只种一季。在滥用化肥农药，让土地板结、污染的今天，占里人坚持种植一季水稻，放养一茬鱼，饲养一群鸭，鱼鸭成为害虫的天敌，借助天然的稻鱼鸭生态系统，不施化肥，不打农药，已经坚持近７００年。

　　环境问题就是发展问题，这个道理已经人所共知，但眼下人类自己作孽，破坏环境的事依然时有发生。对于环保，坚守需要坚信，而坚信源于获益，获益又需要一个漫长的坚守过程，任何怀疑动摇，都会导致行动走样，偏离正确轨道。在占里，人与自然之间相互尊重、相互谦让、相互包容、相互依赖，所以获得环境的滋养，自然的馈赠。该村比全县人均土地面积高出一倍多，丰衣足食、富裕安康； 村里森林覆盖率达７０％，植被良好，古树参天，青山依旧，绿水长流；从未闹过饥荒，从未发生泥石流；创造了建国以来“治安案件为零”和“人口自然增长率几乎为零”的两项纪录，被誉为“中国人口文化第一村”。

　　存在决定意识，意识具有能动性，又反作用于存在。对于保护大自然，占里人因敬畏而自觉，因自觉而坚守，因坚守而获益，如此循环往复，使占里人的环保意识日益强化、提升，最终使天地与人并生，万物与人共存。这，也许是占里人给普天下的宝贵启迪，也应该是普天下共同信奉和坚守的先进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