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波

　　近日，宁波市劳动人事争议仲裁院发布２０１６宁波十大劳动争议典型案例。私营企业作为宁波工业中最重要也最活跃的主体，恰恰是占绝对多数的被诉主体，九成以上的劳动争议发生在私企，其中私企败诉九成以上（１２月５日《宁波日报》）。

　　“法者，天下之公器也。”被诉主体九成以上是私企，九成以上私企败诉，这充分说明，私企并没有重视和用好法律这一公器。其中原因很多，许多私企是从“家庭作坊”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管理方式上还带有明显的基于“熟人社会”的痕迹，虽然有些企业“摊子”已经铺得很大，资本积累也达到了相当程度，但在管理上仍然有些“小家子气”，可以说是不少家族式私营企业的一大特征。

　　追求利益最大化是企业实体存在的价值，私营企业依法管理需要更大的经济投入，比如聘请专门的法律顾问，对合同行为进行审查等。但有些企业主认为，法律就是束缚人们行为的条条框框，私企要“不拘成法，另辟蹊径”才能追求更大利益。还有的企业主明知法律规定，故意打“擦边球”，想通过侵害劳动者的合法权益来追求更大的利益。

　　事实上，由于《劳动合同法》等加大了对劳动者的保护力度，私企中较多存在的违法或不规范用工行为，如果有了纠纷，劳动者一旦胜诉，普遍能获得较高额度的赔偿。而且，一旦一人胜诉，多人效仿，极易引发大规模的群体诉讼，给企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甚至造成企业停产、倒闭，绝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私企为何诉讼多，除了企业主法律意识薄弱之外，也与企业与劳动者之间的不稳定关系有关。现实中，私企与劳动者与其说是“劳动合同关系”，还不如说是“劳动交易关系”。私企中劳动者构成很大一部分是“打工仔”，这种关系呈现出交易频率高、劳动力资产专用性低、交易确定性低、交易契约治理结构简单、交易成本低等特点。这些特点让私企劳动关系变动性大、用工形式复杂，使得私企在治理结构上呈现“企业内部市场”为主的低级交易方式，尽管节约了交易成本，但难以兼顾稳定与和谐，无法形成长期和稳定的、带有共同利益的劳资关系。说白了，如同“一锤子买卖”，不行我就告你，不等你炒我，我先炒你老板的鱿鱼。不可否认，一些私企的用工带有一定的“机会主义”。 

　　私企劳资关系不稳定，很难让员工建立“以厂为家”的凝聚力，这就更需要用法律来稳固双方的契约关系，平衡双方利益，保障劳动交易公平，建立私企用工和劳动者就业的“双向诚信制度”，也就是说，私企更要用好法律这一公器。但现实并不尽如人意，私企不与劳动者签劳动合同、业主随意裁员减薪、拖欠工资加班费等现象仍然十分严重。

　　私企不能自作聪明把劳动者当“法盲”，更别想着钻法律空子，因为非但钻不过去，还会把自己套牢在里面。《劳动合同法》第８２条规定，用人单位自用工之日起，超过一个月不满一年未与劳动者订立书面劳动合同的，应当向劳动者每月支付两倍的工资。有媒体报道，一些劳动者专门利用这一规定“碰瓷”，很轻易地就拿到了“两倍工资”。有的人甚至借口“身份证没带”等理由，故意不与私企签订劳动合同，但只要劳动者的证据完整合法，企业又拿不出有力证据予以推翻，即便明知道这些人涉嫌“碰瓷”，法院基本上也会支持劳动者的“诉请”，“碰瓷者”的胜诉率几乎百分之百，而私企只能落得个“哑巴吃黄连”。

　　市场经济本身就是法治经济，宁波私营企业比较活跃，私营经济发展受到国内外瞩目。法律不应成为私企的“软肋”，私营企业主必须注意到劳资纠纷背后的“企业劳动关系”问题，政府也应发挥完善私营企业劳动关系三方协商机制中的作用，别让私企劳资关系成了阻碍企业发展壮大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