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波 “蚁族”一词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廉思的原创,2012年被《现代汉语大辞典》收录。 2007年,廉思从一篇新闻报道中了解到,在北京城郊有一个名叫唐家岭的村庄,户籍人口不到3000人,却租住着5万名大学毕业生,他们在城市和乡村的夹缝中求生存,焦灼、痛苦,迷茫,在困境中前行,如蚂蚁般微小,又如蚂蚁般执著,梦想不灭,追求不懈。不久,廉思带领自己的团队深入蚁族聚居村,调查这一不被人关注的像蚂蚁一样“高智、弱小、聚居”的弱势群体,记录他们在丰腴的理想与单薄的现实之间挣扎的实况。 《蚁族》一书于2009年出版,2010年被国内30余家媒体联袂评为“2009华语传媒年度图书”,并入选“中国图书势力榜非文学类十大好书”,这是一本全景式记录来自农村或小城镇的大学毕业生在北京生存打拼的纪实作品,略偏学术性。书中记录的这些人是“弱小的强者”,他们出身卑微,工作辛苦,收入低,生活环境差,大多数蚁族每个月花两三百元钱租一张床,每天挤公交车奔波在求职或者打工的路上。生活条件艰苦可以克服,他们任劳任怨地工作,工资却低于全社会平均水平,绝大多数人没有“三险”和劳动合同,有的甚至处于失业或半失业状态。他们想在首都出人头地但前途渺茫,跟北京当地的同龄人相比,他们没有户口没有房子,而现代人一旦在住房和户口上处于弱势,就意味着在社会方方面面都处于弱势,心怀渴望却孤苦无援是蚁族的真实写照。当然,蚁族中也有佼佼者,比如王宝强,王宝强的励志故事是所有蚁族拼搏下去的兴奋剂。 有句掷地有声的口号这么说:知识就是力量。但在现实社会中,如果没有平台,知识就发挥不了价值和力量,努力了不一定成功,大学学历没有给他们带来相应的优势,只有大大的压力和深深的失落。以至于有人感叹:“四年前我用一袋钱换了一堆书,为什么四年后,这堆书换不回一袋钱?”尽管如此,蚁族们还是不轻易言败,他们不想回到自己家乡那个小村或小城镇,去过相对安逸的生活。 据说《蚁族》一书出版后,唐家岭聚居村名声大噪,一度成了旅游景点。再后来,北京市将其列入拆迁计划,将聚居村改造成了白领公寓,然而,大多数蚁族租不起这样的公寓房,他们只能另觅“蚁窝”。 看完这本书,我不禁为蚁族的生存状态唏嘘不已,蚁族现象在全国各地都存在,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在20年前也是蚁族,只是那时候还没有蚁族一说。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从农村进城工作,借住在一所学校的宿舍里。十来平方米的蜗居,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宿舍门口的小桌上搁一台煤气灶就是厨房,卫生间是公用的,且在十几米开外,每天早晨倒痰盂是必做的功课,下雨天湿漉漉的衣服只得晾在房间里。与书中的蚁族略有不同的是,我的工作和收入相对稳定,所以也就随遇而安,根本不敢奢想有朝一日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大房子。 蚂蚁虽小,却是地球上生存能力最强的生物之一,它们不被关注,遇事却能全力以赴、永不言弃。对蚁族来说,漂泊是生活的常态,这是一个流动性很强的群体,一两年后,他们当中有的人回了老家,有的人小有成就,蚁窝换套房,有的人还要继续蚁居下去,前途未卜。 青春很美很残酷,多年以后,无论成功与否,当他们回望自己的足迹,会发现蚁族生涯也是一段难得的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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