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晓燕           

    “有些东西我是坚决不拍的！”著名演员陈道明作为全国政协委员，在日前两会期间接受记者采访时，这样坚定地表示，“抗日神剧我就不拍！它不光是一个电视剧，还牵扯到一个历史观问题。我想，90后、00后、10后将来看现在的抗日剧，他们是不是认为抗日就那样啊？穿着皮大衣，拿着驳壳枪，男的像潘安，女的像柳如是，是不是都那样啊？”陈道明强调：“我觉得文化问题是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给老百姓到底端上什么样的菜，吃什么样的饭……能不能起到温暖人、改变人的作用。”

    陈道明说得不错。现在确实有些影视剧，只知道追求票房，对观众不负责，对历史不尊重，随心所欲，胡编乱造。抗日神剧可谓是其中颇具代表性的“奇葩”，陈道明对此给予了无情的嘲讽。潘安是谁？西晋著名的美男子、小白脸；柳如是呢？明末清初艳名远播的秦淮名妓。很显然，演员不是在表现战火纷飞中艰苦卓绝的抗日战士，而是在展示自己的“美好形象”，同时吸引观众的眼球。什么手撕鬼子、裤裆藏雷、飞针毙敌、手榴弹击落日机、既能当饭吃又能变炸弹的“包子雷”等等荒诞不经的情节，更是雷倒观众。

    陈道明的话，也为我们相关的宁波老话作了注脚。宁波老话是介讲：“编戏才子，做戏癫子，看戏痴子。”意思就是说，剧作者妙笔生花，写出波澜起伏、引人入胜的戏文，称得上才子；演出时，演员全身心投入，与角色融为一体，如癫如狂，犹如癫子；观众在看戏过程中，得到极大的精神享受，物我两忘，如痴如醉，好比痴子（这里的“癫子”、“痴子”都没有贬义）。重要的是，“才子”们、“癫子”们能给看戏的“痴子”们端上什么样的饭菜。

    老底子，人们的文化程度普遍较低，许多人连字都不认识，怎么看书看报呢？所以，看戏便成为他们获取历史知识、辨识是非善恶、感受世态人情，乃至学习做人道理的一个大众化课堂。换句话说，在那个年代，戏剧承担着教化的功能。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必须注意在传统中去粗存精，推陈出新。

    例如，传统经典越剧《秦香莲》，在宁波城乡家喻户晓，剧中塑造的艺术形象深入人心。观众们无不对历尽艰辛、横遭欺辱的民间妇女秦香莲深寄同情；对不畏权势、毅然铡美的开封知府包拯肃然起敬；对贪图富贵、杀妻灭子的皇亲国戚陈世美，则深恶痛绝！观照当下社会，包二奶、养小三、换老婆之类的现代“陈世美”时有表演，不但败坏了社会风气，还增加了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亟需“包公”狠狠收拾！

    上世纪50年代，浙江的昆曲《十五贯》进京公演，引起轰动。后拍成彩色影片，许多老宁波都饶有兴趣地观看了。《十五贯》紧扣一桩离奇的命案展开，故事跌宕起伏，发人深省。肉店老板尤葫芦在家中被杀，十五贯钱被盗。知县听信诬告，凭主观臆想，断定尤家养女和一名过路男子为凶手，将两人屈打成招，判处死刑。监斩官况钟发现疑点，顶着巨大压力，坚持刀下留人，重审此案。最终真凶落网，无罪者冤情得雪。当年在京公演时，公安、司法系统组织干部职工观看，“把我们的公安人员感动得清醒起来。”可以说，《十五贯》所颂扬的实事求是、一丝不苟的作风，以及为民请命、勇于担当的精神，永远不会过时。

    再如程派名剧《锁麟囊》，描述了富家小姐薛湘灵，在祸福难料、贫富无常的人生中，因当年行善助人，慷慨赠囊，而在落难时得到报恩救助的温馨故事。这是京剧大师程砚秋先生最负盛名的代表作，里面许多唱段抑扬错落，婉转回环，脍炙人口，至今常演不衰。不衰的，还有在任何时候都能温暖人、改变人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