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涤明

    中央出台八项规定之后，“层层陪同”的困局仍在上演。中部某县的王县长有过记录，曾经一天接待九拨领导。哪拨都要陪，其实哪拨都没陪好。有的吃饭陪，有的穿插陪，有的只能打个照面，还有的深夜前往汇报工作（4月3日《人民日报》）。

    上面来人，当地主要领导要陪，不能否认，有的陪同确有必要，但有些“陪同”，主要是为了照顾上面领导的感受、面子，“陪”的不是工作，而是要把人家陪高兴了。一天接待、陪同九拨领导，虽说哪一拨都陪不好，但哪一拨都不敢不陪，这种“陪同困局”，至少反映三个方面的问题。

    上下级关系困局。“不把领导陪好，顶上乌纱不保”，反映的是畸形的上下级关系。下级官员的现有职位、日后升迁如果主要是由上级官员决定，下级是不敢怠慢上级的。如果下级官员的职位与升迁主要取决于当地同级人大的考核与监督，民意的分量最重，“不把百姓‘陪好’，顶上乌纱不保”，当地官员自然会把群众利益、社会民生等问题摆在更重要的位置。八项规定要求各级政府、领导要轻车简从，减少陪同，简化接待，一些地方仍深陷“层层陪同困局”，根本问题在于，上下级关系的困局仍未破解。

    办事规则困局。检查的、督查的、考察的、调研的……上面哪个部门“深入”基层，当地主要领导都得“高度重视”，那是因为，上面各个部门拥有决定资源分配的权力，都得罪不得。所谓“跑部钱进”，绝不只是说只有“部”这一级部门需要“跑”，地市级、省级的审批部门，在决定项目审批、资金落实以及其他各种政策落实的问题上的作用，也是举足轻重的。基层把谁给得罪了、怠慢了，就不免担心，将来有事去“跑”的时候会有障碍。而如果“跑部”成效主要由规则决定，而不是由上级官员的主观意志决定，基层政府与上级部门之间完全可以是“淡如水”的关系。那么，只有让办事规则完全透明，让审批权力完全置于各方监督之下，获取政策、资源的问题只能公平竞争、按章办事，那就完全不必把上下级关系搞得“甜如蜜”。

    接待经费困局。如果各级政府和部门没有足够的接待经费支持，即便是基层官员有心“热情”接待，也不可能总是个人掏腰包。焦裕禄那个年代里，领导下去工作不是自己付饭费、粮票，就是自带干粮（乡里村里给热热）。一则，干部思想、感情纯朴，二则，下面确实没钱搞接待、搞吃吃喝喝。横向看，很多国家也没有公务接待费的概念。曾有报道说，某国财长接待我们的一个考察团，只被批准了吃饭的经费，喝酒的钱也是财长自掏腰包，财长打趣说，“饭钱你们感谢纳税人，喝酒要感谢我。”没有大吃大喝那种“接待费”预算，非要吃喝只能接待者自掏腰包，这种情况下，“一天接待九拨”的热度自然会降温。

    总之，“层层陪同”的困局，需要从制度设计上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