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老师：您好！

    今日春分，不知在天堂的您是否也听到了滚滚春雷？这雷声惊醒了我的梦，让我久久不能入眠。

    一晃，您离开我们已经八月有余，时间过得实在太快。请原谅我一直没有去看您，可我又觉得天天在看您。

    您送的瑞香长得极好，花期真长，记不清开了多久，现在快谢了。我喜欢弯下腰，闭上眼，任香味侵入肺腑，似乎整个人都变得通透轻盈。舍不得花瓣直接凋地上，就把它们收集起来，漂在露台上那只小小的青石水缸里，有一种别样的凄美。

    绣球从您家搬来后，我已修剪过两次。父亲说，该换花盆了。可我总是迟疑，怕换了盆，就会陌生了模样。那盆兰花已经开过一次，期待今年又能给我带来惊喜。对它们，我也没有刻意去呵护，因为您曾是花的主人，花必定也浸染了您的气质。一个历经风霜雪雨的生命，即使死亡，也会留给尘世最灿烂的背影。

    衣橱里，有您给我做的布裙，我很喜欢穿。不过，有一条厚裙子，我嫌它样式难看，一次都没有穿过。此刻抚摸着它，想象您亲手缝制的样子，心里是满满的歉意。这几条裙子我会好好收着，上面还残留你手指的温度，只是一想起，眼眶就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

    我知道，您是喜欢我的，但同时又对我思想深度不够感到遗憾，批评我只会写风花雪月的文章。而在我眼里，您这位热心公益的老太太，人老心不老，忧国忧民，很是激进。我以为，写作者千千万，有人写鸿篇巨制，有人写小花小草，有人用犀利的笔触揭露社会的阴暗面，有人用柔软的心赞美光明，找到最适合的表达方式就好。我愿自己的文字是一缕光，哪怕微弱，也能给人以希望和美好。

    其实，这是个性的差异，我理解您。所以每次看到您对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就会嬉笑着检讨，却又从不改正。只是，现在想听您的唠叨，再也没有了机会。

    去您家聚会是件很开心的事。您一生未婚，就把我们这些小辈当成自己的孩子。每次去，喝茶还是喝咖啡随意，一坐就是半日。有时候大家在一起喝酒，借酒兴感慨世间万象，一直到华灯初上，才意犹未尽告辞。

    我特爱您种满花草的小院子，那一墙金银花开的时候，连风都是香的。您见我喜欢，特意扦插了好几盆，成活后送我。现在它们都好好地在露台上枝茂叶盛，不让我的期待落空。

    自您走后，我再也没有去过中山公园。秋天，怕看到一树树枫叶，红得令人心悸。冬季，又怕那怒放的蜡梅，让我想起和您散步的情景。可事实上，无论去或不去，记忆中那些与您共度的点滴时光总会一次次在不经意中浮现脑海，在阴雨天隐痛。

    我一次次问自己，您走了吗？为何感觉上您一直都在，每天忙着做公益、读书、写作、旅行？

    仰首，云告诉我，您正游走天堂。

    低下头，花说，您一直都在。

    是的，我相信，您的身影虽已远去，但精神一直都在！

    明明老师，愿您在那个繁花似锦的世界一切安好！

    天涯 

    2017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