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日是世界环境日，今年的主题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资料图）

    许义平           

    一、问题的提出

    近一年多来，我一直在关注自然生态与农村社会发展的关系，试图做一个立足长远的观察。这是一个全景式的话题，事关农村社会走向美好还是趋向衰落。

    一直以来，“生产型”社会是农村社会的主要特征，农产品的供给是农村社会的主要功能。改革开放过程中生产的内涵得以扩展，大部分农村区域的发展和工业化发生高度关联，在高度依赖工业化的分工体系中获得了巨大利益。但这并没有改变其“生产型”社会的特征，相反，这种集约度低散的产业形态背后，对生态环境造成了伤害，对农村社会可持续发展构成了挑战。人们已经意识到，这种资源消耗性、破坏性的发展模式，越来越显示出僵化和不可持续，或者说，这种传统发展模式的可持续性在新的时代环境下已经难以支撑。

    我们需要寻找一条新的出路，重构适应农村社会可持续发展的生产力布局及其供给方式。

    二、一个核心命题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依托生态环境，走绿色发展新路，这是一个具有制高点意义的命题。习近平总书记的这一科学论断，也是农村生产方式变革、农村社会转型的根本遵循。这一命题实质上是农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核心问题，它引致的是自然生态的变化、生产方式的变化、价值分布的变化。在这个把人和社会、生态全面发展的要素嵌入到农村社会发展的过程中，我们窥见到了农村社会价值取向的变化：从生产型社会走向发展型社会。

    这是农村社会未来发展的崭新课题，一个与传统发展迥然不同的模式。按照发展型社会的价值命题，这同样意味着农村社会在整个时代变迁中战略分工的调整与深化。

    金山银山并不是自动实现的，绿水青山也不是自动生成的。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核心变量是什么？问题还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提出：何以理解金山银山的实现方式及其内在机理？

    三、作为公共品供给的生态环境

    这几年来，五水共治、美丽乡村建设实践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考的方向。在这里，我们发现一个重要的变量：自然生态环境在政府主导下作为一种公共品的生产方式，在宁波农村大规模发端与生成。“乡村，让生活更美好”，成了许多人的直观感受。

    自然生态环境不是农村的花瓶，而是乡村之根，这是乡村所具有的独特的比较优势。自然生态环境具有完全意义上的公共性，把自然生态环境作为公共物品进行生产，由此引发的农村社会功能性的变化是，农村已经不是单一农产品与工业品生产的角色，而是好山好水好空气这一绿色优质公共产品的供给。

    四、复合供给的分工机理

    问题还不仅如此。我们观察到的进一步发生的故事是：优质的生态环境这一公共品的供给，不仅满足了农村社会自身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更是迎合了城市居民对回归自然、崇尚自然的向往。城市居民在享受自然生态这一公共品的同时，触发了私人消费。于是，村民为主体兴办的民宿、农家乐等市场化的供给也日趋规模化，农产品也有了就地化的出路。这些年宁波农村长出来的2万多床位的民宿、286家县级以上农家乐便是一个见证，去年，全市乡村接待游人4197万人次，营业收入41亿元。这一切，已很难以乡村旅游这样一个产业的视角所能涵盖。正是有了良好的公共品供给，促进了农村活力的再生。此外，一个同样不能忽视的事实是，农村劳动力从生产性就业转向服务性就业的结构性转变，创造出了一个新的就业空间。以我所见，这是一种生态与生活兼得的生产方式的变化，城市居民在乡村获得的是政府与社会协同生产的复合产品。在这里，生态环境在农村公共服务系统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其作为公共品的面貌越来越清晰了，它已经作为农村不可或缺的一种基础设施、一种生产资料，能动地参与到农村新型的以绿色为依托、为指向的共享经济系统。

    抓住生态环境这个中轴，实现从生产型社会向发展型社会的转型，这是一种全新的发展逻辑。它超越了土地、投资等农村经济发展经典的解释变量和解释半径。在尊重、保护和利用自然生态的基础上，形成更好、可持续的发展模式，这种发展模式建立起来的是人与自然的共生关系、经济发展与社会活力的平衡关系、政府公共服务与市场消费的互动关系。把生态环境作为公共品，作为经济发展的函数，以此为引擎，创造出了一个内生性的可持续的巨大市场。

    五、未来的展望

    以绿水青山公共品生产带动私人产品的生产，实现生活、生产、生态从分离走向统一，在这一政府与市场复合供给的机制或框架下，理解金山银山的实现方式，在实践中具有巨大的空间，它对农村社会将来带来的变化同样也是巨大的，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具有根本性的价值，这是一种新的发展理念，新的价值导向，一种能够把公共物品与私人物品、传统与现代、价值与利益、理想与现实、城市与农村相关联、相融合的发展理念和价值导向。

    我们提倡的城乡一体化不是城乡一样化。一体化更多强调的是公共服务的均等。城市与乡村各美其美，惟此，才有交换发生，才有生机出现。

    绿水青山不再，金山银山何存？只有把绿水青山护得更好，才能把金山银山做得更大。一个可能的逻辑发展是：在城市化达到相对稳定的结构之后，在农村资源确权并能逐渐出现灵活交易的情形下，更多的城市居民将融入乡村生活，工作，由此构成农村新的社群、新的生活、生产方式。

    （作者为市林业局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