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建国

    近日，一段“川剧变脸”的视频在网上火热传开，“火”的原因有些尴尬，一位业余表演者在“变脸”过程中接连失误，最终捂脸离场。变脸大师彭登怀徒弟康勇认为，表演者的失误泄露了川剧变脸特殊道具的组合程序，从演出服装、道具配饰、表演风格上，严格讲是对川剧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艺术名片的“腐蚀”（6月21日《成都晚报》）。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任何一个有志于表演的人，都应该珍惜舞台，珍惜观众，尊重舞台，尊重观众。但是，要说一次“变脸”失败，就是对川剧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艺术名片的“腐蚀”，恐怕言过其实了。

    提及川剧变脸艺术，很多人有一种“神”的感觉。川剧的变脸艺术本也发轫于民间，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项艺术开始走上“神坛”，而到了1987年，随着它被列为国家二级机密，更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似乎这项艺术，不是一般人所能涉猎的，那些私自授艺者、揭露秘密者，就像叛徒、敌人。

    过去手艺行有句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对应的是，在相对封闭落后的时代，能够掌握一门手艺或者技术，便可安身立命，甚至荫及后世子孙。受此影响，一些掌握“绝活”者，不但不轻易收徒，甚至在家族内部也是“传子不传女”，而那些收下的徒弟与师傅之间，也有着文化和人身依附关系。时代发展到今天，这种观念太落伍了，早应该抛入历史的垃圾堆。

    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时代，一门传统艺术最大的敌人，可能不是来自内部，而是来自外面的竞争。拿变脸艺术来说，在当今的文化市场，观众有着太多的选择权，完全可用其他的艺术选择来替代它。如果依然把自己置于“神坛”之上，必然曲高和寡，导致自己失去观众，失去市场。

    事实上，不少传统艺术不是因其自身富有魅力被置于“神坛”之上，而是从业者敝帚自珍，根本看不清形势，自己把自己置于“神坛”上。任何一门艺术，想要拥有更广泛的市场，就必须拆掉“围墙”，在让更多人接触中培养粉丝。对于从业者来说，安身立命的是技高一筹，而不是人为设置门槛。

    艺术从来就不是在保护中成长的，传统艺术也是如此。拿京剧来说，这几年之所以呈现复兴之势，与京剧本身打开大门不无关系。如果京剧艺术把自己装进“四合院”，根本不允许别人碰，一旦票友“唱砸了”就上升到“腐蚀”高度指责，最终只剩下几个人玩，这项艺术肯定没有什么前途，只能变成自娱自乐。现在大家对于变脸艺术还有兴趣，这其实是好事，利用公众的兴趣，培养更多爱好者，只会有利于这门艺术更好地推广。

    弘扬传统艺术也需要互联网思维，不走下神坛的变脸艺术没前途。回头来看，当初把川剧变脸列为国家二级机密，于几个从业者来说，可能是好事，毕竟减少了竞争；但于这门艺术来说，可能是坏事，因其关上了大门，阻止了大众的关注和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