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茶座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17年07月06日 星期四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有用无用的遐思

    陈鸣达           

    最近,有两件事引发笔者思考。一是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因“大学生成了精致利己主义者”,退休后决心为中学生的培养做些工作,赴一些中学开讲鲁迅精神。开始听者如云,不久纷纷逃离。学生有一句话:“钱教授,你讲的这些对我们高考有什么用?”让更感失望的钱教授退回到书斋。二是笔者有次参加熟人聚餐,席间有人问道:某某怎么没参加?一人接话:请他干嘛,他来有什么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用无用成了思考的着力点,行动的出发点。有用则行,无用则止,有用蜂拥而上,无用避退三舍。按理,大学应是培养人才,产生科学家、思想家的地方。但我们的不少学校,学生就业率成了办学的指挥棒,哪个专业在社会上吃香,就业率高,不管师资是否具备、条件是否成熟,纷纷跟风设置。

    面对凡事皆问有什么用的现象,笔者不禁想起战国时期的孟尝君。假如他也是这个思维方式,那个整天发牢骚不干事,被别人视为无才无用的冯谖,早被赶出了门客队伍,也就没有了后来冯谖为孟尝君焚券义市、谋复相位的故事,没有了现在人人皆知的“狡兔三窟”的成语。

    一心为了高考的年轻学生,为了就业率的学校,他们的选择也许出于无奈。那些选择有用就交往,无用就绝交的人,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但是不能不说,如果凡事皆问有什么用,那么在科学研究上,则有可能永远停留在技术层面,难以攀登科学的高峰;做人做事上,则有可能成为功利势利、急功近利之人,难以成为哲人、伟人。

    钱学森生前曾有“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之问。笔者以为原因众多,但凡事考虑是否有用,对己是否有利,不外乎原因之一。季羡林、费孝通、钱钟书、朱光潜等都曾留学欧美,研读国外的社会、人文科学,学贯中西,终成大家。改革开放后,留学欧美的学子百倍于新中国成立前,但又有几人去研读哲学、社会科学,所选皆为就业易、赚钱多的金融、电子、商务等专业,即看来更有用的专业。

    笔者并非一概反对有用无用之问,而是反对凡事皆问有什么用。有用无用没有绝对的界限,往往因人因时因事而异。过去无用,现在有用;现在无用,将来有用;此事无用,彼事有用;对己无用,对他有用等等,不一而足。钱教授讲鲁迅精神,对提高学生考分也许无益,但对健全学生人格绝对有用。著名作家麦家说:“我们经常听到有人说,文学没什么用,心里装着曹雪芹、莎士比亚,老板不会给你加工资,找恋人加不了分,买房子打不了折。”确实如此,但是房子和票子能改善的只是你外在的生活,而我们还有心灵的生活。面对爱恨情仇、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时,我们的外在是奈何不了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的。而文学,恰恰就在这时候发生作用,让心灵变得更加饱满,更加有力。

    孔子奔波各地宣传自己的治国理念与做人信条,结果处处碰壁,然而孔子死后却被尊为圣人,他的思想影响了中华民族数千年。当年,法拉第用一块小磁铁和线圈表演磁变电,现场的一位绅士问:“这很有趣,但有什么用呢?”法拉第说:“您不要急,它会给您带来数不尽的税收。”事实证明,现在全世界因电力而创造的财富有谁能算得清,因电的使用给人们带来的方便有谁能说得清?

    大学问家、大科学家从不问有用无用。曾任国家新闻出版署副署长的梁衡问季羡林:“您关于古代东方语言的研究对现在有什么用?”季老回答:“学问不能拿有用无用来衡量,只看它是否精深。”并反问梁衡:“当年牛顿研究万有引力有什么用?”

    学问不问有用无用,只说知不知。事实上,好奇心与兴趣是科学研究的动力;只求耕耘,不求回报是获得成功的秘籍。少些有用无用之问,少些功利、名利之想,很有必要。若一定要问,也要立足于长远之用、社会之用,而不是眼前之用、为己之用。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