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娟

    热播剧《我的前半生》中有句台词：“两个人在一起，进步快的那个人总会甩掉那个原地踏步的人，因为人的本能，都是希望能够更多地探寻生活的外延和内涵。”我深以为然，不但爱情很艰难，最初相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甜如蜜的两个人走到最后不得不分开各自看风景的故事比比皆是；友谊也一样，有时仅能陪我们度过一生中的某一段时光，当我们不得不说再见时，也许有伤感，但却也只能挥挥手，心底道一声：珍重！

    我常因自身的无知、局限、贫穷而感到与有钱人格格不入。当她们定居海外，出国旅游，豪华餐厅聚餐，我站在厨房，洗菜、烧饭、洗碗，想着孩子明天的早餐，家里年迈的长辈们。奢望晚上能顺利睡个踏实安稳好觉，第二天才有力气努力干活。

    最近我被踢出了一个亲子微信群。女儿小学阶段时我们有个小团伙，四大（妈妈）四小（孩子）经常在一起聚会。微信群内老大家是开公司的，另两个也是家境颇好的土著。前段时间老大多次在群内吆喝聚餐，我多次婉拒。原来小学同班的四个小朋友现在同校但不同班，另一方面我换了个工作，由原来的双休变成了单休，周末时间颇感紧张。我家熊孩子也因为跟她们不在同一个班，她有了更谈得拢的新同学，不愿意再跟小学同学聚会。随后老大在朋友圈发了一条：贱人就是矫情，看谁能陪你走到最后。

    朋友圈里这样有针对性的指桑骂槐，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我心里忐忑不安，也许是我多次的不配合而引起。也或许是我太敏感，但是我难掩内心的失落和失望。

    在孩子小学阶段时，我们的确经常在一起郊游、聚餐。可等孩子们都上初中时，我家熊孩子的心态发生了转变，变得爱宅家了，而我也只想在家好好休息。人到中年的我，是容易发胖体质，对于这种大吃大喝活动也渐渐地失去了兴趣。我迷上了写作，虽然自己还仅仅是一个菜鸟，只会简单的抄书，写写阅读感受，但却乐此不疲，把业余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啃书上。

    之前也有几次，老大打电话让我下楼陪她散步。我虽然很累了，但还是下楼陪她在江边闲儿逛，夜越来越深，我惦记家里的甩手掌柜，更惦记家里的熊孩子。可老大意犹未尽，一直一而再再而三说再走走再走走，在江边晃到十点多。平时这个点我已经上床休息了，那样的夜晚，打乱的生物钟，上床后总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这种被要求的活动多了后，我渐渐不爱践约了。因为每次参加活动，我都是被动的那一个。

    对于有才能的土著老大来说，是生活优渥自带总裁光环的人，喜欢安排聚会、指点江山，更喜欢道德审判。她不是我，她没有背井离乡的生活经历，她无法理解异乡人拼尽全力才可以勉强过得和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一样安逸。老大更不会懂，她的家里常年有长辈帮衬带孩子做家务，而我样样亲力亲为，这样的聚会对于我来说总有点奢侈的味道。当我跟孩子偶然提起我的苦恼时，孩子提醒说：“妈妈，当你感到她很强势时，她已经不把你当朋友，而是下属了。她想掌控你，统一思想。”这让我感到受束缚。我们像冬夜彼此取暖的刺猬一样。要抱团取暖，但又不能靠太近，以免刺痛自己。

    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我们对孩子的期望也有了分歧。我希望孩子学习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做个勤劳好学踏实的人。因为世世代代人民对那些基本的美德都是同样认同的。背井离乡的我，不希望孩子以后重复我的人生轨迹，在都市里做一个异乡人。而老大总是赞美西方的生活方式宽容、富裕，希望孩子以后能出国定居。我们的话题越来越少，越来越尴尬。

    而有时整晚坐在一起聊自己的丈夫有多不识时务，生活又有多不如意。结果一场好好的聚餐常常变成吐槽大会。聊着生活中各种芝麻蒜皮的琐事，言语中充满着不满与抱怨，满是负面情绪的言论向我扑面而来。最后，我和孩子总是带着极度失望的心情回到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眼睛只盯着那些不够美好的琐事，而忽略了生活中其他的美好。原本缤纷多彩的生活被负面情绪染得黯淡无光。我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聚餐了。

    《世说新语》中东汉灵帝时，管宁和华歆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管宁和华歆一起锄菜园子，掘出了一块金子，管宁把金子看做与瓦石没有区别，照常干活；华歆将金子拿到手里看了看，然后扔掉了。他们经常同席读书，几乎形影不离。有一次，管宁和华歆又同席读书的时候，忽然有坐轿子的官员从门前过去。管宁仍然照常读书，华歆却忍不住放下书本跑出去看。管宁看他这样不专心读书，又羡慕做官的人，便割断席子，彼此分开座位，面色严肃地对华歆说：“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我们虽然不至于这样决裂，但都明白彼此的渐行渐远。

    “他们不更新，也不创造，余生就躺在往事上，”张爱玲很反感这种活死人，曾经说，“老是和我谈过去的事，好像我是个死人一样，”和这样的人渐渐绝交。

    而我一直坚信自己是什么样的妈妈，就能带给自己的孩子什么样的生活。我要求自己拥有不断学习前进的能力，就是不管在什么样的境况下，都努力把日子过好，过成自己想成为的那样。找到自我安放的位置与自己融洽相处。我亦相信自己是天生终身学习的机器，只要想学，每天都可以成长。世上并没有什么奇迹，别人所有的成功富裕都来自一点一点的积累与刻意练习。所以我想自己应该身体力行，踏实劳动，天天向上，不断践行自己的小确幸，小梦想，不是成就为最好的女人，却成为最酷的那个自己。也只有最“卑微”、最执着的那个自己，会帮助自己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来，慢慢走向从容、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