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晓燕 真心佩服阿拉宁波人的老祖宗,创造出“螺蛳壳里做道场”这样言简意赅、形象生动的老话。“螺蛳壳”比喻场地极小极逼仄;“做道场”比喻排场极大极复杂。“螺蛳壳里做道场”,寥寥七字,便将一个用很多笔墨也未必说得清楚的场景,描述得恰到好处,听的人无不心领神会。 当年,杰出的翻译家傅雷,在翻译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的作品时,遇到原文中有一段文字,正是描写这种场景。如何用最精辟的语言,达到“信、达、雅”的翻译效果呢?他再三斟酌,始终找不到满意的译文,直至有一天,无意中听到上海人说了句“螺蛳壳里做道场”。傅雷如获至宝,欣然采用,行家的评价是“精彩绝伦”! 这个巧用宁波老话的例子,是本月4日在宁波海曙区图书馆举行的“听叶辛老师讲故事”讲座上,著名作家叶辛向宁波读者讲述的。叶老师说:上海与宁波有着密切的联系,上海文化从宁波文化中吸纳了很多精华。“螺蛳壳里做道场”,本是一句宁波老话,随着宁波和上海频繁的民间交往,不知不觉也在上海滩流行起来,现在已成为上海老话了。 像这样宁波老话变成上海老话的例子,不胜枚举。我想,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当数“阿拉”一词了。“阿拉”本是地地道道的宁波方言,表示第一人称,所有的宁波人都自称:“阿拉宁波人!”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原来自称“我伲”的上海本地人,也言必称“阿拉”了:“阿拉上海人!”许多外地人以为“阿拉”的“版权”属于上海,殊不知宁波才是正宗的“阿拉”发源地。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近代以来,上海的发展超过宁波,所以语言的影响力也大嘛。 不可否认,一个城市,一个地区,乃至一个国家,只有发展了、强大了,才有更大的话语权。话语权不仅指表达意志的权利,还包括使用母语的自由。 遥想1000多年前的唐朝,中国是世界上最强盛、最发达的国家,首都长安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也是一座气度非凡的开放型大都市。长安城里经常可见来自日本的留学生(“留学生”一词即由此产生),他们努力学习大唐的先进文化,学说“外语”长安话,还将汉字带回日本,一直使用到今天。经过丝绸之路来到长安的“深目高鼻”的胡姬,开着充满西域风情的酒店,用长安话招徕着客人。哈,这不是爱喝酒的诗人李白吗?有其诗为证:“……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目光回到现代。改革开放之前,外地人对难懂难学、犹如鸟鸣的粤语退避三舍,而当广东一跃成为改革开放先锋,经济飞速发展之后,“鸟语”也开始在全国吃香。您瞧,“结账”要叫“买单”,“办妥”要叫“搞掂”,“骗子”称为“老千”,民航服务员则是“空少”“空姐”…… 放眼全球,英语之所以能成为“世界通用语”,并不是因为英国人特别多,也不是因为英语特别好听,而是因为英国曾经是不可一世的“日不落帝国”,随着英国向海外不断扩张殖民地,英语也流传到除南极洲以外的世界各大洲。如今,英国的海洋霸权已经一去不复返,英语的霸主地位也受到多元文化的挑战。 最近,特朗普总统访华期间发生的一个插曲,意味深长。中美两国元首夫妇在故宫宝蕴楼茶叙时,特朗普通过平板电脑,向主人展示了外孙女阿拉贝拉的中文才艺:唱中文歌曲,背《三字经》和唐诗。小姑娘可爱的模样和流利的汉语,不仅为她的外公在中国人民面前加了分,也从一个侧面体现了这样一个事实:中国正在变富变强,汉语必然进一步走向世界! 作为炎黄子孙,我们更有理由坚信:有着五千年文明的中华民族,一定能够在新时代实现伟大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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