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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01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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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现实的文学表达

——评刘震云《吃瓜时代的儿女们》

    傅晓慧

    刘震云先生的创作频率不高,新作《吃瓜时代的儿女们》离他上一部小说《我不是潘金莲》出版已有5年之隔。但难能可贵的是,在写作上,他宁可空白,也不肯重复自己。本书无论在写作技法,还是故事架构上,都有推陈出新之处。在阅读过程中,你无法捉摸作者如此书写的真正用意,甚至读到一半,好奇心重的读者可能还会翻翻前面看过的,再翻翻后面没看的,想寻出几个故事间串联的“猫腻”来。但,没用,只有看到最后,你才会恍然大悟:原来是铺了这么一条将现实主义荒诞故事给讲通透的路径啊。

    《吃瓜时代的儿女们》是个“四合一”的故事,四个主人公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到最后交错在了一起。首先我们看到:农村姑娘牛小丽,借了10万元高利贷给哥哥“娶”了个媳妇,谁知那女人5天后便跑得无影无踪。牛小丽带着中间人朱菊花千里迢迢去追人、追钱,可最后连朱菊花也跑了,牛小丽进退失据,不幸掉入了官商权色交易的陷阱中……第二个故事的主人公乃某省省长李安邦。30年为官,树敌良多,关键时刻不仅腹背受敌,还出了儿子撞车死人事件。无奈之中,他病急乱投医,请所谓的“高人”指点迷津,可破解之法,却荒诞至极。第三个故事讲某县公路局长杨开拓负责修建的彩虹桥出了爆炸事故,伤亡惨重。他在事故现场的“微笑”及手腕上的名牌手表,让他成了网民们群起而攻之的对象,最后杨开拓被“双规”。其实讲完这三个故事后,作者已经将每个人物际遇间的因果勾连巧妙点明:劣质爆竹造成的意外炸桥事件,炸出了一个贪污腐化的官员,纪委从他手机里的一条微信,又查出其为贪官提供权、钱、色交易的内幕,并搜出省长和小姐的不雅视频……但刘震云在小说最后不到十分之一的篇幅里,又讲了个环保局副局长马忠诚的故事。此人意外升官,举家旅游以为庆祝。中途遇事急于归家,偏偏车次、时间不合适,导致闲工夫里生闲事,被一个瘦子拉着进了一家洗脚屋接受特殊服务,从而充当了当地联防大队“钓鱼执法”的冤大头。瘦子最后还露了个消息:你还别觉得冤,记得当年的“李安邦案件”吗?省长落马,牵扯出一堆案件,而刚才为你服务的那个女人就是昔日的省长夫人呢!

    蝴蝶效应将四个主人公联系在一起,可刘震云说,这本《吃瓜时代的儿女们》之真正主角并非上述四人,而是这个互联网发达、“低头族”遍地的年代里,那些“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大众,也包括本书的读者。正是“我们”,看出了这部小说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也知道故事里的“表哥”杨开拓、省长之子驾车死人事件,都有新闻原型。刘震云的厉害之处,是将这些真实发生过的“素材”进行了文学表达、艺术提升,从而刻画出当下的社会逻辑、民众面貌、人际关系、现实困境。

    可能有读者认为这部作品涉及了“反腐”“贪污”“官场斗争”等内容,所以别有深意,我倒觉得文学作品还是从文学的角度进行解读为好。就像作者自己所说:“现实会判断一件事情犯没犯法,而文学触及的是人性和灵魂”。所以我们看到:作者是不带褒贬色彩地叙述了官员们的恍惚、焦虑和紧张,却在写牛小丽时,明显更展露出一种关怀性和思考性。尽管牛小丽从头至尾不曾服输,但不过是从一个类型的受害者变成了另外一个类型的受害者,她在自己的能力、知识和经验范围内的挣扎和反抗,是那么卑微、无力。而刘震云就是要写这样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群体中的代表。

    《吃瓜时代的儿女》的语言也颇具魅力,不仅保留了作者一贯的简洁风格,而且从农村姑娘到政府官员,皆有区别。比如省长带着心腹到江边小酒馆吃饭时,他与老板娘说的话、与手下说的话,就完全分属于两套话语系统。刘震云在这一点上,把握得极为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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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