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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六,在澥浦草莓节上,快递公司利用全国网络将澥浦草莓卖往全国的模式,吸引了种植户和消费者前来咨询。(何峰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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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收快递已成为“淘小二”的必备业务,也是“村淘店”招揽人气的一个手段。(余建文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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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淘店”与传统小商超毗邻而居。(余建文 摄) |
本报记者 余建文 互联网经济改变了每一个人的生活,传统的乡村也不能“幸免”。 3年前,阿里巴巴推出“千县万村”计划,计划在3至5年内投资100亿元,在全国建立1000个县级运营中心和10万个村级服务站。京东和苏宁两个电商巨头也不约而同推出规模庞大的农村电商规划,把“触角”延伸到乡村……在当时“互联网+”的风口下,农村作为潜在的巨大市场,成为电商平台近身搏杀的战场。“网店下乡,农产品进城”,电商勾画的图景令人向往,吸引了一大批年轻人投身这片创业“蓝海”。 但技术的进步是如此之快。随着移动端消费市场的强势崛起,“新零售”概念风头正劲,而传统电子商务已不再是当年自带光环的“美少年”。在网络深入乡村的状况下,面临新消费业态的兴起,农村电商“生活”得可好?“互联网+三农”如何更好惠农、推动乡村振兴?日前,记者走进奉化、镇海两地乡村,试图从一线创业者的足迹,来探究农村电商的走向。 “村淘店”: 打通农村“最后一公里” 张强的“村淘店”开在奉化锦屏街道长汀新村的一栋居民楼下。跟隔壁货品满架的小商超相比,10多平方米的小店显得颇为冷清,地上堆了二三十件包裹,靠墙的两个货架陈列着些“天猫”主推的货品。而显示其“村淘店”特质的,是桌上的电脑以及一堆“天猫年货节”的商品宣传单。 “我们的商品都在网上,帮顾客代购,赚取一点点提成”,张强搓着手,一边查找淘宝上的促销产品信息。张强早几年自己开网店卖衣服,后来因为服饰生意竞争太激烈,在2015年加入“村淘店”,当起了“淘小二”,“现在两份生意都在做,多一点保障嘛”。 长汀新村里住着大量拆迁安置村民和外来流动人口,一开始,张强主要教那些老年人上“淘宝”买东西,替他们出主意,同时免费帮村民网上代充话费、买车票、交水电费什么的,给自己积累人脉。“说实话,做得很辛苦,挣不到什么钱”,张强说,来网购的村民不多,买的多是小东西,返点很少,头两年“村淘店”每年也就挣一两万元。 从去年开始,情况有所好转。阿里巴巴将天猫优品和淘宝等三个平台打通,“村淘”的货品多了,而且把村淘站作为“菜鸟”快递的收发点,“一件快递挣一元钱”,张强说,近半年来,小店的业务量增加不少,再加上“双十一”等销售高峰,这几个月每月能挣到七八千元,“如果能这样维持下去,我挺满意的”。 随后,记者来到溪口大张村。这里的“村淘店”更像一个小超市,各种货品琳琅满目。店主人沈明娟说,小店处在村口,马路对面是个工业区,因为位置好,人流多,生意不错。 与别处“村淘店”所不同的是,沈明娟店里的货很多是自己从网上批发的,再卖给顾客。“现在大家都用手机APP买东西,来店里‘淘’货的很少。而我们作为买手,看到网上有实惠的东西就屯点,省得去批发市场了”。 在奉化的“淘小二”中,沈明娟属于业绩“优等生”。这位全职妈妈,一边带孩子一边卖货,把“淘宝”和乡村小超市完美融合,“我也是名农村创业者,一步步摸索着来,对电子商务一知半解”。不过在沈明娟看来,“村淘店”打通了商品下乡“最后一公里”,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挺有意义的事。“大张村比较偏,没有‘村淘店’之前,快递是不进村的,村民买东西得去溪口镇。现在,网上下单,次日就能收货”,她告诉记者,再偏远一点的地方,农民买种子、肥料等,也都通过“村淘店”,“这是电商给农村带来的实实在在便利”。 “淘小二”: 大浪淘沙,有坚守也有退却 奉化是阿里巴巴“千县万店”计划进入宁波的第一站,也是宁波农村电商起步较早的区域。阿里巴巴农村淘宝浙东大区的邱剑红经理说,目前奉化的百余家“村淘店”中,生存较好的有六七十家,“淘小二”有进也有出,“磨合期还没有完全结束”。 “2015年,农村电商正在‘风口’上。我当时也想‘乘风起舞’,但进去以后才发现,困难远比想象的大”,邬卓宁感叹。小邬是奉化第一批“淘小二”,他的村淘店开在西坞村东街上,但记者两次造访,都是铁将军把门。透过防盗门,记者看到,店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一台电脑,就剩下悬挂的“双十一”宣传横幅和散落的海报,一副萧瑟模样。 “做了两年多‘村淘’,算下来,还亏了钱”,邬卓宁也是名电商,在网上卖创意灯饰。“加入‘村淘’后,刚开始我的店开在热闹的西坞中路上,每年房租要1万多元,还花钱搞活动,让大家来店里下单”,小邬说,一年多下来,发现要改变农民的消费习惯很难,不喜欢网购的,怎么动员都不会来,而即便是认可网购的老年人,买的量也很少,比如买一件衣服,几个人结伴而来,七嘴八舌,“往往要个把小时才搞得定”。 订单量迟迟上不去,为了减轻负担,小邬把“村淘店”搬到了相对偏僻、租金低的东街上,“西坞商业发达,村淘店单纯靠网购,跟周围的超市竞争,没优势”。邬卓宁说,现在村民都用上了智能手机,很多人学会了用手机APP购物或者让子女帮忙在网上买,不再依赖“村淘店”,“我觉得,现在光摆一部电脑就赚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村淘店’比较适合那些开小超市或者做农产品贸易的商家,在交通不太便利的村庄,线上和线下销售互为补充,能够立得住脚”。 不过,邬卓宁现在还不想退出“村淘店”,打算再看一看。而另外一些退出“淘小二”行列的人,坦言现实跟初衷不一样。水蜜桃种植户老方说,当初他想加入“村淘”行列,是希望把自己产的农产品放到“淘宝”上去卖,但后来发现,这条“上行”的渠道走不通,“那我就没兴趣了”。 邱剑虹告诉记者,奉化出产水蜜桃、芋艿头、草莓等特色农产品,但出于产品质量把控以及物流运输等多种因素,单个农户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农产品“上行”搭上电商平台快车目前还做不到。“去年奉化桃花节,我们组织了网红直播、通过‘淘小二’吆喝等多种手段,帮助推广奉化水蜜桃,效果很不错,但这种活动需要和政府合作”。“‘村淘店’要生存下去,光靠政府补贴是不行的,阿里巴巴也在不停地探索新办法,尽可能创造好的条件。关键还是‘淘小二’自己要努力,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有竞争力的路”,邱剑虹说。 “新零售风”吹进乡村, 该怎么变? 在宁波,像“阿里巴巴”“我是农民”布局农村电商,走的是B2C的模式。而与之不同的,由邮政、商务部门发起的“村邮乐购”系统,则是以B2B模式,掘金农村消费市场。 安徽人池贵言在镇海庄市勤勇村菜场经营一家超市,2015年秋,成了一名“邮掌柜”。店里从平台的下单中赚取提成,但与“村淘”不同的是,提成给的是“金币”,用于兑换平台商品,一块“金币”相当于一元钱。 “刚开始网购生意不错,一个月有10万元以上的流水,现在门可罗雀”,老池将之归咎于顾客的流失,“去年村里的外地人走了好多”。打开电脑里的“邮掌柜”流水记录,下单量确实有点惨淡,1月19日做了三笔,营业额20元;本月一共62笔,累计2056元。老池说,做了两年多“邮掌柜”,总共赚了1万多块金币,“聊胜于无”。 “村邮乐购”的定位,就是这些农村小超市,打通批发、零售链。老池说,“邮掌柜”里的货品种类跟“淘宝”“京东”相比,选择面太小,配送速度也慢,不占优势。“对于农村消费群体来说,日用品买卖还是喜欢在超市等实体店”,老池说,现在讲新零售,“我的理解是,做买卖,还是人与人之间要有交流。像夏天,饮料卖完,一个电话就送来了,而等网络配送得两天”。 镇海区邮政电商中心的余经理说,截至目前,镇海区的“村邮乐购”网点已有180家,全市有1000多家,年销售额1亿多元,平均每家网络下单额10多万元。今年,镇海区的网点争取铺到500家,占到全部小超市的一半左右。“现在新的配送仓库已经建好,我们正在扩充供货商和业务员队伍,配送速度也会大大加快”,余经理并不避讳“短板”,并在想办法加速改进。 如今,移动端消费已占据网购市场的大半江山,如何让“村淘店”“村邮乐购”有更好的购物体验,留住顾客,是摆在每个农村电商面前的现实问题。近年来,随着微商的崛起,农村电子商务呈现多样化发展,而专业人才匮乏、资金不足以及同质化竞争加剧的问题,是农村电商发展路径上必须要迈过去的坎。“‘风口’过去之后,呼唤理性回归”,奉化尚田镇冷西村的“淘小二”宋小赞说,物流的畅通依然是农村电商的命脉所在。冷西村是全市著名的草莓生产基地,但能通到村里的快递,只有“菜鸟”和邮政两家,像“顺丰”只是帮助农户将草莓运出去,“希望有更多物流进驻”。 电商领域专家指出,在多家网购平台以及微商混战的局面下,对“村淘店”或是“村邮乐购”等电商来说,农村市场依然潜力巨大,关键是要打通物流渠道下行、上行两个方向,加速农产品“触电”对发展农村经济至关重要,既要卖货给村民,又要帮助村民把好的农产品卖到城里。此外,还要让乡村民宿、乡村旅游等“美丽经济”搭上“电子商务”的快车,促进美丽乡村由建设成果向经营成果转化。这样,农村电商的“脚”才能站得稳,实现长足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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