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0版:文体新闻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18年01月30日 星期二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消解意义还是寻找意义?

——评话剧《三姐妹·等待戈多》

    刘小波 

    时隔十九年之后,林兆华重排自己的《三姐妹·等待戈多》并开启全国巡演,不免让人有所期待。在宁波的演出开场后不久,弗拉基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便上台,开始了《等待戈多》的演绎。只是两个流浪汉一开口便觉得不对劲,他们似乎不是从《等待戈多》中走出来的,身上没有那股混不吝的劲儿,那种对无所谓无所谓的态度,即便有也是演出来的,不是人物自身的性格展示。这种怀疑一直持续到结束,当三姐妹开始大段讲述各自经历的时候,给人的感情就像没有蓄满水的水库,当开闸放水时景象就不够壮观,不能让观者激动惊叫。

    《三姐妹》的原作有四万多字,如果还原成舞台演出需要三个小时左右,而当晚的戏再融合了两部戏之后也只有匆匆的105分钟。为了能够展现两部戏的精髓,大幅度的删减台词和运动量就是必需的。于是我们就看到了这部戏:形销骨立,茕茕孑立。

    太快了之后,对白是直达内心了,只是我们没有时间去感动,去用自己的感受将生硬的句子堆砌起来时留下的那些空隙填满。现代派后现代派的文学作品首先要建立一个自己的时空观,在这个时空中,人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地变身成大甲虫,也可以创造出一个错乱的混杂时空,还可以出现永远不会看到重复页面的书。至于如何创造,其实很简单,直接告诉大家这就是我创造的时空和人物就行,没有理由,没有逻辑。但这之后,一切故事的演进就需要精细的细节和缜密的逻辑去推进,让人去真正完全地进入你创造的那个世界。对,现代主义文学最大的解放就是可以去自在自为地创造世界。作为现代派文学鼻祖的契诃夫和现代派文学集大成者的贝克特,它们的代表作《三姐妹》和《等待戈多》就符合这样的文学特点。

    《等待戈多》其主题在于表现世界的荒诞和生活的无意义。而林兆华的这版《三姐妹·等待戈多》中的两个等待者则将等待变成了一件让他们感到无聊的事情,两位演员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到舞台张力,没有那股子疯劲儿,反而太过于执著于生活的意义,等待戈多的意义,这和原著通过表现等待的无意义和等待者的不自知来表现生活的荒诞并使人反观自身正相违背。原著中确实都有这样的情节,两人几次三番地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只不过当这些情节被从大段大段的无意义台词中认真抽离出来后,原本毫无生活希望的两个人变成了对生活充满希望所以才来等待戈多的两个人。确实,看过《等待戈多》原著的人可以理解弗拉基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在这个舞台上的对话(林兆华也坦诚自己没有改变两个剧本,只是在结构上做了改变),可是人是感情的动物,当缺少了那些无意义的插科打诨后,两个等待者的人物形象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从对世界无意义的认知滑向了寻找意义并为之孜孜以求的知识分子。

    没错,是知识分子,可能林兆华正是从这两个字身上找到了将两个戏融合起来的结合点。两个流浪汉还担任了《三姐妹》中两个角色的演出,这种感觉就更加具有强迫性。

    《三姐妹》无疑是描述知识分子的戏,她们有自己明确的憧憬,并且其中的人物也在不断地重复着未来会更美好的话语,整部剧有着明确意义指向性。这和《等待戈多》的内涵其实是相通的。但是似乎林兆华将两者硬是扭了个弯,将《三姐妹》的意义指向强加到《等待戈多》上,又将《等待戈多》的外在表演的无意义形式内化到了《三姐妹》中(当生活缺少了必要的烟火气,只剩下形销骨立的喟叹之后,意义也变得无意义起来)。由此,内容变成了形式,形式变成了内容。知道两部戏精髓的自然明白,不知道的则离两部戏所要表现的主题越来越远。

    演出结束谢幕时,饰演小女儿玛莎的女演员不经意间擦去自己流出的泪,我不知道这泪水是因为对剧中人物命运的感同身受,还是为自己的精彩演出。确实,演员可能就在为剧中人物的命运而流泪,因为原著用厚实的生活和对白铺陈出三姐妹希望生活更美好但又无法让生活更美好的悲凉结局;也应该为自己的精彩演出感到欣慰而流泪,因为这就是导演希望的效果,将血肉抽离,只留一副坚硬的骨架矗立在观众眼前。

    (本栏目欢迎赐稿。投稿邮箱:yxq@cnnb.com.cn)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