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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2月22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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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些“孤独精神”

    陈鲁民           

    前不久,一代通儒饶宗颐驾鹤西去,享年101岁。他这一生,研究范围广博,涵盖上古史、甲骨学、经学、宗教学、史学、敦煌学、目录学、诗词、书画等十三大门类,且都获得不凡成就,是当代中国百科全书式的学者,被誉为“旷世奇才”“国学大师”。

    在谈到自己治学的“成功诀窍”时,饶宗颐给出四个字:享受孤独。并进一步解释说:“我这个人很孤独,自己有自己的天地。我认为没有孤独不能做学问。”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做学问要耐得住孤独寂寞,就是要坐穿冷板凳,不是坐一年,是坐十年以上,不要考虑耕耘是否会有收获,而是应该享受这个过程。”在庆祝百岁寿诞时,他自嘲说,我就是“百年孤独”。

    孤独大抵有两种情况:一是被迫孤独,如空巢老人,孤苦伶仃,度日如年,那就格外需要亲友子女的慰藉陪伴;二是主动孤独,为了学问和事业,刻意避开繁华喧嚣之地,远离各种尘世干扰。饶宗颐的享受孤独,自然指的是第二种,也正是因为他一生都与那些尘世的俗务陋习保持距离,尽量不出席各种宴饮、应酬、会议、活动,才能够集中时间与精力,在那么多文化领域里耕耘收获,硕果累累,成为一座巍峨的文化丰碑。

    钱钟书先生也有类似高论:“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朝市之显学,必成俗学。”想想看,也的确如此,古往今来没有什么像样的学问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弄出来的,相反,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孤独寂寞、苦心孤诣的产物。董仲舒三年不窥园是孤独之学,司马迁写史记是孤独之著,玄奘取经是孤独之旅,达摩面壁是孤独之修,李时珍尝百草是孤独之行,居里夫人炼铀是孤独之研,开普勒夜观天象是孤独之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个世界上若想扎扎实实做成一件像样的事,非秉持孤独精神不可。

    时下正值过年,笔者想起了胡适。他也曾下力气搞过学问,有过远大的学术目标,但终因没有远离浮华社会的干扰,不甘寂寞,学问因而没达到原本应有的高度。以1934年除夕为例,胡适一天就赶了4个饭局,还不包括推掉的几个,一直熬到下半夜才算完结。他平时也跟这差不多,请他的人络绎不绝,他又喜欢热闹,因而总是忙得不可开交,饭局、应酬、会议、活动等,占了他的太多时间。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的学问都是搞了一半就放下了,如中国哲学史,被章太炎嘲笑说“没有下半身”,李敖也直言批评“胡适太懒,一天写不够500字”。

    反之,被誉为“文化昆仑”的钱钟书,学术成就能达到高峰,与他自甘寂寞,乐于孤独有关,因为这使他有了更多时间研修学问。也说过年,钱钟书有两个规矩,一不给人拜年,二不受人拜年,都是在读书写作中度过的,别人以为其未免过于孤独劳苦,人家却甘之如饴。一次,一个文化名人来给钱钟书拜年,他只是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来,连连说:“谢谢你!我很忙!”然后很快就把门又关上了。就是这样的“不近人情”,惜时如金,使他一步步成为国学大师。

    由此推而广之,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但凡喜欢热热闹闹、扎堆嬉戏者,往往容易陷于浅薄与浮夸,就像美丽的肥皂泡一样,看似光鲜炫目,很快就灰飞烟灭,踪迹皆无。而那些埋头苦干、不怕孤独者,那些甘于寂寞、默默耕耘者,却会创造辉煌璀璨的业绩,留下了光彩夺目的学问,成为后人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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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