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 尤

    在欧罗巴大地上，如果说法兰西是一个“浪漫的民族”，那么德意志则称得上是一个“哲学的民族”——黑格尔、尼采、海德格尔等人在世界哲学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几位生于德国的犹太裔哲学家的思想也熠熠生辉——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卡尔·马克思自不必细说，还有齐奥尔格·西美尔也是现代资本主义理论研究者中的代表人物。由花城出版社近期出版的《时尚的哲学》是一部西美尔的中短篇作品集，可以说是凝聚了西美尔思想结晶的书，包括经典作品《时尚的哲学》等19篇文章都收录在内。

    西美尔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一位非常出色的理论家，在德国哲学和社会科学领域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犹太商人家庭出身的西美尔在年轻时继承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因此，他不用像马克思那样为吃穿用度发愁，也就可以自如地活跃在柏林的文化界、学术界，自在地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各个领域——他与著名诗人里尔克是好朋友，又常和政治经济学家韦伯举办沙龙，哲学家胡塞尔等人对他的学术思想也大加赞赏……我们很难用当今较为独立的学科范畴去定义西美尔的研究领域，经济学、社会学抑或是文化批评？似乎都不太准确，西美尔属于以上所有的圈子，但又游离于这些圈子之外。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局外人”的视角，使得西美尔可以更好地跳出圈子看待问题，也方便他触类旁通，从而形成自己独有的研究风格。西美尔的大多数文章不符合学院中的“学术规则”，似乎缺乏一定体系，但存在于他文本中的闪光之处不容忽视。

    以《时尚的哲学》为例，这篇文章属于西美尔对社会学领域的研究内容，却又不光从社会现象的角度去解读“时尚”，还谈到了更深层次的“阶级”问题。西美尔在文中说，“时尚是阶级分野的产物，并且像其他一些形式特别是荣誉一样，有着使既定的社会各界和谐共处，又使他们相互分离的双重作用。”欧洲的君主立宪制国家众多，皇室虽然没有实权，却是一个国家的象征，这种象征有利于国家稳定。而皇室的时尚造型也常常成为万众追捧的焦点——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色彩各异却始终高贵优雅的礼帽、戴安娜王妃俏皮的印花连衣裙、凯特王妃各种各样的A字型大衣等都曾风靡一时。这种全民流行的时尚元素就像一根纽带，拉近了皇室与普通大众之间的距离，有利于社会的和谐。与之相对应的，皇室也会保留区别于普通大众的皇家时尚元素，例如“皇室蓝”，指的是一种略带红色的深蓝色，这种蓝色被广泛用在欧洲皇室的徽纹或服装上，是皇室的一种传统性的时尚元素；再如“蓝血”一词，最初由西班牙语翻译而来，在过去用来代指贵族，如今人们当然不会再相信贵族出身的人的血液是蓝色的，但“蓝血”却早已约定俗成。在时尚界有六大蓝血品牌的说法，香奈儿、迪奥等都包括在内。消费这些高奢品牌对于皇室成员来说不成问题，而对普通大众可能就并非如此了，而这也正是时尚的“相互分离作用”的体现。

    《时尚的哲学》还收录了《当代文化中的货币》《陌生人》《桥与门》等西美尔其他经典作品，涉及领域广泛，内容十分丰富。也许，西美尔这位游离于学院外的“局外人”理论家会给当下中国学院内的研究者带来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