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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3月29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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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医生慎下“还可活多久” 这种“生死预言”

    张 弓

    霍金的病故,报道与评论很多。中国人对这位异国的物理学家也充满敬意。最近看到一条评说霍金的原创微信,题为《霍金留给世界九大启示》,阅读之后,其中一条信息,倒是给我早就想说的观点提供了由头。

    微信作者在说到第七大启示“爱能创造奇迹”时,有这样一段话:“霍金21岁时就被确认渐冻症,被医生认为只有两年可活。但是,他最后整整活了55年,创造了医学上的奇迹。”作者认为,这个奇迹的后面,除了本人坚强,还因为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关怀。

    究竟是何原因让霍金多活了55年,是否就是“爱”的贡献,我们无从考证,但有一个事实无可辩驳:那个医生的预言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医生的这类预言,我们也时有所闻。尤其是癌症病人,如果到了晚期,有些医生总会直白地告诉家属,还有几年、几月可活。有些说得委婉些,类似“回去给他多买点好吃的”等,听者也明白,病人活不了多久了。

    不能轻言医生的判断是胡说八道。他们依据的,可能是有关的医学原理,或者是从医多年所积累的经验。不排除有的判断最后应验了。但是,从总体上说,我们对人体的了解与研究,与人体本身的奥秘相比,还是非常肤浅的。有人说,人类对宇宙的认识还只是其中的百分之几,我们对自身的了解,可能也是一个非常小的比例。即使是专家学者,其所掌握的理论和经验,也是非常有限的。仅凭有限的知识与个人的经验,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下“生死预言”,必须慎之又慎。因为“奇迹”随时可能发生。

    40多年前的一件往事,我至今没忘。当时因为处理“武斗”长期熬夜,我的胃病越来越严重,后来发展到一天24小时不间断疼痛。到部队医院做透视,说一切正常。吃了不少中药,也不见效。战友给我介绍了住在药行街的一位老中医。他早已不坐门诊了,听了我的诉说,上楼去待了20多分钟,据说是去翻医书了,下楼后给我开了两副药。中药吃多了,也吃出经验来了,我感觉这个方子的中药与以前吃过的不同,胃部有些许舒服感。于是向人要了张空白药方,根据自己胃部不适的感觉,对照家里的那本《中草药大全》,对老中医的方子做了一些调整,大多增加了分量,还添加了两三味药,开了五帖。五帖药全部服完,奇迹出现了。不仅当时疼痛完全消失,而且以后再也没发病过。

    这事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若干年后,隔壁住进了一位药学专业毕业生,就跟他聊起当初的这桩“奇迹”。他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男子父亲患癌,医生说活不过三天。回家后不死心,决定让附近一位名中医去看看,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中医给他开了六副药,说吃完后再来看。到第四天,男子又去老中医那里。老中医以为,六副药没吃完就来,他爸肯定不行了。不料男子却说他爸的病情有好转。中医奇怪,问其所以。原来,家人觉得反正只有三天好活,干脆两副并作一副煎了。药学毕业生说,这个奇迹说明,那个中医方子的方向是对的,就是分量不够,加倍服用,效果就显现了。这样的转机,医生怎么可能预见得到呢?

    退一步说,即使医生的判断依据充分,我以为还是谨慎为上。求生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期盼亲人驱走厄运,也是所有家属的共同期盼。在病痛中煎熬的患者,和在痛苦中挣扎的家属,都把医生看作救星,医生做这种判断,一定要非常小心。还有一个道理,医生们肯定比我们清楚,疾病的治愈,除了药物,还有心理因素。有时候,心理因素还有超过药物的作用。所以,给患者和家属以信心,应该贯穿治疗的全过程。

    也许,能下“生死预言”,是一部分医生尤其是名医的企求。古有传说,被尊为“医圣”的张仲景能“预言生死”,后有很多神医也被冠以“预言者”角色。但那些故事,也就是传传而已,谁也没有看到过真凭实据。“知更鸟系列丛书”里有一位“预知生死”的少女,当死亡的末日来临时,她能预知“谁的灵魂能够惊险逃脱”。小说寄托着人类的愿望,但故事毕竟是虚构的。有本书说,南怀瑾自感大限临近,自己早作好了准备。这倒是有点可能,但这与医生的“生死预言”不是一回事。科学发达了,已有国家在研究运用智能技术预测危急病人何时可以停药,不过,目前仍处在探索阶段。总而言之,就目前的科学水平,“生死预言”还难以实现。在这种现实背景下,医生针对具体个体的轻率“生死预言”,后果很直接很严重,有时甚至会加速病人死亡。有人说,癌症病人1/3是治好的,1/3是治死的,还有1/3是吓死的。医生的“生死预言”,就是力度最可怕的“吓”。

    写这篇评论,只是想给医生一个建议,别轻易给病人下“只有几年、几月、几天可活”这样的结论,因为你没有这个本事;同时也给病家一个劝说,听到医生的这类预言,不要轻信,因为他做不了生命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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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