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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5月1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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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遗珍 惊鸿一瞥

——美国博物馆收藏的中国书画

(天一阁博物馆供图)
巨然《溪山兰若图》(局部)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
宋徽宗《摹张萱捣练图》(局部)
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

    顾 玮 吴央央 整理 

    工业资本助推中国书画收藏

    我对美国博物馆的关注已持续了很多年。2002年至2003年,曾经在美国东部的一个小城市普林斯顿住过,那一年看了周边许多城市的博物馆。回国以后,我申报了一个课题,打算专门研究美国博物馆收藏的中国古代书画,但是直到2013年才获得项目资助。此后花了2个月时间,比较系统地考察了美国十多个博物馆的中国书画收藏。2015年又有机会到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做了一年的访问学者。

    美国博物馆收藏中国书画始于19世纪末,是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慢慢积累起来的。在古代社会,收藏主体是王公贵族及官员,一般商人再有钱还是市井之徒,收藏层次很难提高。但在现代社会中,工业资本家往往用获得的庞大资金支撑起现代收藏。他们除了资本更为雄厚外,还常常和当时的学术研究机构及高校博物馆专家有密切互动。他们也非常注重藏品的研究、整理、出版、展览,希望把藏品转化为全社会共享的财富。过世以后,还会把藏品捐赠给博物馆。这样,现代收藏的完整的生态链形成了——工业资本来自社会,通过部分收藏家的个人努力,在其他学者支持之下建立起比较丰富的收藏,最后回馈给社会,捐赠给博物馆。

    中国书画收藏主要集中在美国东北地区,当然西海岸也有一些,如西雅图和旧金山。

    沿着美国东北海岸有一连串的城市及著名博物馆。最北边是波士顿,它是一个古都,拥有美国最古老的博物馆,收藏中国书画出名的是波士顿美术博物馆。紧邻的还有哈佛大学博物馆。

    往南是纽黑文,有耶鲁大学美术馆,这是美国最古老的大学美术馆,馆藏的中国书画是校友家属捐赠的。

    再下来是纽约,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建立时间和波士顿美术博物馆差不多,不过现在业内一般的看法是,波士顿美术博物馆是美国级别的,而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是世界级别的,可以排在世界前五。

    从纽约往南就是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也是研究中国美术史的重地,馆里有一位非常牛的教授,不仅为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建立了系统的中国书画收藏,并且帮助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建立了收藏,这个人就是方闻教授。

    费城出名的有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和费城艺术博物馆。

    再往南的华盛顿特区有弗利尔美术馆,藏品由弗利尔先生整体捐赠,并且他还捐了一笔钱建造馆舍。弗利尔先生是靠修铁路发财的,财富来自第二次工业革命。

    美国中部出名的则有芝加哥美术馆、底特律美术馆等,它们身处工业重镇,崛起都跟当时的工业资本息息相关。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位于五大湖南岸,那里同样是美国工业发展较早的地区。靠开炼油厂起家的洛克菲勒就是克利夫兰人,克利夫兰在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建立了非常好的博物馆。

    唯一不在工业区的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位于密苏里州和堪萨斯州交界处的堪萨斯城,主要是由报业大亨纳尔逊先生捐赠的。实际上,此时工业资本的形式已经有所变化。

    从波士顿的航运业,到纽约的工商业,再到后来的钢铁、石油、铁路、传媒业,工业资本对博物馆收藏的推动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不过总体来讲,中国书画是当时一些美国比较老派人士玩的东西。

    六大美国博物馆探秘

    人们常说“中国的艺术品收藏在海外”,不免令人唏嘘。不过,只要海外藏品能有机会到国内展出,一样可以引起国内观众研究和思考的兴趣。2012年上海博物馆60周年馆庆时,美国四家重要的收藏机构提供了59件中国古代书画(均为中国书画史上具有标志性意义的重要作品),组成一次规模很大的展览,引起轰动。

    波士顿美术博物馆、弗利尔美术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和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是收藏中国书画最多的六家美国博物馆。它们到底藏有何宝?不妨来看看。

    波士顿美术博物馆是美国博物馆中涉足中国书画收藏最早的,这是因为该馆美术部主任费诺罗萨跟日本特别有渊源,而日本又收藏有很多的中国古书画。费诺罗萨曾经在日本的大学教书,最得意的学生是冈仓天心,他后来把冈仓天心带到美国。冈仓天心写了《茶之书》,教波士顿的贵妇们学习日本茶道。费诺罗萨从波士顿美术博物馆离职以后,冈仓天心接任,继续大量收入中国书画。除此之外,波士顿美术博物馆早期就有一批非常厉害的捐赠人,其中捐赠了大量中国书画的是丹麦·罗斯,哈佛大学的美术史教授。

    波士顿美术博物馆在上海展出的重要作品包括董源的《平林霖色图》,宋徽宗的《摹张萱捣练图》《五色鹦鹉图》,南宋的《五百罗汉图》等。《五百罗汉图》跟宁波大有渊源,图上有题款,署名周季常和林庭珪。这两人实际上是宁波绘画作坊的主人,该画是由很多画师通力合作完成的,每幅画上有5个罗汉,有100幅之多。最晚15世纪已收藏于日本,1894年借给波士顿美术博物馆展出,部分遭遗失。现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藏10幅,弗利尔美术馆藏2幅。

    弗利尔美术馆的藏品因为创办人遗嘱规定不能外借而无缘来中国参展,但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收藏机构,收藏中国古代书画超过1200幅。弗利尔收藏的宋元绘画很有特点,其中一件《中山出游图》是表现钟馗出巡的。黑脸的钟馗坐在两个小鬼抬的滑竿上,后面还跟着一群小鬼,挑着包袱、酒葫芦、酒坛子等。我认为这幅画是南宋灭亡以后作的,作者当时怀着非常强烈的遗民情结。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开始中国书画收藏的时间不晚,却是典型的“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1913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委托一个传教士收购中国书画,但他只会看名头买,藏品拿回美国后,招致美国学界和新闻界的批评。这事对大都会的中国书画收藏打击很大,后来历任的专业主任虽然多多少少也买了一些中国书画,却没有当成收藏重点。直到1970年道格拉斯·迪隆成为大都会董事会主席,他提出大都会应该办成一个百科全书式的美术馆,亚洲部分藏品需要加强。于是,他邀请普林斯顿大学方闻教授当特别顾问。

    二战后,藏品流转的高潮已经过去,到市场上一件一件搜集已经没什么机会了,怎么办?方闻教授提出一个创造性的概念——收藏收藏家。找好的收藏家,把他们的藏品成批弄过来。当然这么做的背后是雄厚的财力支撑。被大都会收藏的最重要的两个收藏家,一个是王季迁,一个是顾洛阜,他们的大部分藏品被大都会买了下来。也因此,大都会收藏了包括相传为董源《溪岸图》、李公麟《孝经图》等在内的一批精品。

    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最重要的藏品来源,一是1973年获阿瑟·赛克勒的中国绘画捐赠,二是1984年获爱略特家族的中国绘画捐赠。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是在弗利尔的帮助之下开始收藏亚洲艺术的,灵魂人物是老专家李雪曼,之后又把何惠鉴请去当东方艺术专家,后期还有周汝式,他把克利夫兰的书画做成漂亮的图册。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的重要藏品有相传为李公麟的《山庄图》、巨然的《溪山兰若图》、赵孟頫的《竹石幽兰图》、张渥的《九歌图》等。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对中国书画有特别的偏爱,建馆80多年中,有40多年是由中国艺术专家担任馆长。建立中国书画收藏的灵魂人物是劳伦斯·史克曼,1930年至1935年,他在北平留学,开始购藏中国古代艺术品。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重要的书画藏品有明宣宗《一笑图》、李成《晴峦萧寺图》、乔仲常《后赤壁赋图》、马远《西园雅集图》、刘贯道《消夏图》等。

    (讲演内容来自天一阁书院·国学堂,有删节)

主讲人名片

    邵彦 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中国美术史和书画鉴定方向硕士生导师。2015年至2016年在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担任高级访问学者。长期致力于中国美术史研究、书画鉴定和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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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