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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片 (海客 摄) |
原野 家,一个多么神圣的字眼,家不仅是温馨的居所,更是心灵的港湾。有了家的庇护,才能抵挡风霜雨雪的侵袭,感受人世间的温馨。 站在别墅的大门前,目送着前来道贺乔迁之喜的朋友们远去的身影,回想着他们羡慕的目光和由衷的赞叹,思绪一下子飞到了许多年前。 我的旧宅在故乡蒋葭浦村的一个老阊门内。老阊门建于明末清初,房子大多年久失修,破落不堪。旧宅处于暗弄堂底,终年不见阳光,白天也需点灯照明。东南风不肯光顾,凛冽的西北风却呼啸着长驱直入。 旧宅两层楼,二楼卧室,一楼灶头间融厨房、餐厅、会客、学习、工作等功能于一体。旧宅从太祖父辈传到我这一代,早已烟囱歪斜、四壁破败、木门腐朽。我想尽办法,让它变得美观整洁。每当过年时节,我就在行将剥落的花格窗上糊上白纸,在深褐色的墙壁上贴上报纸,在烟熏漆黑的天花板上反贴挂历纸。大功告成后,在日光灯的映照下,听到女儿发出“我家真新真亮”的惊喜声,心里涌起无限辛酸。那年正月,电茶壶冒出的火星引燃了墙上的报纸,随即大火熊熊,幸亏救火及时,才未酿成大祸。之后,再也不敢用报纸糊墙。 寒酸的居住条件让我格外自卑,我总是拒绝朋友、同事的来访,也不愿到别人家里去。亲朋好友也曾问我,何不修葺加固或另建房屋?我苦笑以对。上世纪80年代中期,月工资只有五六十元的我要负担一家五口人的开销,特别是三个女儿的教育,已力不从心,哪有能力考虑其他? 到了90年代初,我的月工资已近千元,改善居住条件成为家庭的头等努力目标。1995年,我与女儿凑齐三万八千元,在城区购了一套七十多平方米的集资房。翌年,年逾半百的我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搬家。新家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间书房,窗明几净、设备齐全,与昏暗破败的旧宅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入住那天,全家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为成为城里人、更为拥有一处充满现代气息的新家。新家激起了我对新生活的向往,我在家里备课、改作业、学电脑、练书法,也主动邀请朋友、同事来做客,家里时常飘出欢乐的笑声。 几年前,女儿们又动员我搬家,理由是房子面积不够大,结构不合理,年事已高的我不宜住五楼。她们走马灯似的从许多楼盘中寻找房源……我总是寻找理由拒绝。她们嚷嚷,你每月7000多元的退休工资如果不够,还有我们呢,顾虑什么! 其实,我只是恋旧。二十余年来,我们在集资房留下了难忘的记忆:两个女儿先后从这里走向婚姻殿堂,咿呀学语的外孙、外孙女在这里蹒跚起步,我在这里从在职教师成为退休老人…… 2016年,我在奉化城区买下一套九十平方米的房子,没等我拿到钥匙,翌年初,女儿又建议我搬到城西岙别墅去住,说是那里毗邻小女儿家,便于照顾,新套房可以出租。我陷入了幸福的烦恼之中,一下子竟不知何去何从。 年底,女儿将装修一新的别墅钥匙交到我手中。这是一幢位于城郊的三面环山的连体别墅,一条小溪从北面缓缓流过,十余亩面积的公共院落恰似小型公园。新居处在别墅群中间,面积200多平方米,一楼茶室,二楼厨房、餐厅,三楼卧室、书房,四楼客房、阳光房,宽敞程度是之前所无法想象的。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伴着葱茏的绿意和清脆的鸟鸣声扑面而来。多么好的养生之处,我的心为之一动。 今年二月初八,已逾古稀的我迎来了人生中第二次乔迁新居。我喜欢在院子里莳弄花草,喜欢在空地上栽瓜插秧,喜欢在山水中欣赏漫步,喜欢请朋友来喝茶聊天。我尽情享受着幸福的滋味。 我的家从旧宅到别墅,从逼仄到宽敞,到寒碜到豪华……这只是改革开放四十年交响乐中的一个音符而已。我想放声歌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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