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年在五一培训学校辅导学生练钢琴 （崔小明 摄）

方兆年创作的部分作品（崔小明 摄）

    本报记者 崔小明 通讯员 应剑涛   

    人的一生在时间的长河中是短暂的，但命运的抉择会给人以或璀璨或平庸。在宁波音乐界，有一位将音乐视为毕生追求并在艺术道路上奋力耕耘一辈子的人，他就是宁波市工人文化宫的退休干部、工人作曲家方兆年。

    唱变化：生活美了人含笑

    方兆年是地道的宁波人，小时候家境并不富裕，祖上几代没有人搞音乐，他却从小痴迷音乐，而且颇有天赋。10岁那年，他得到一支口琴，欣喜若狂，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琢磨了几天，居然吹奏出了《小放牛》等好几首曲子。这次成功的尝试，让方兆年幼小的心灵萌发了对音乐的追求。此后，他自学笛子和二胡，很快就上手。后来他又自学手风琴和钢琴，都很精通。人生的道路在不断延伸，方兆年的艺术探索道路也在不断拓展。

    初中毕业后，他去了部队当文艺兵，每天教战士唱歌、演出。复员后方兆年到工厂当工人。无论到哪里，他始终没有放下音乐，而且，随着岁月的变迁，他对音乐的追求和热爱与日俱增。

    1978年，宁波工人文化宫恢复运营，为实现音乐梦想，他放弃了到报社当编辑的机会，毅然选择到工人文化宫当专职音乐干部。随着对音乐理解的深入，他内心深处渴望创作自己的音乐作品。每当夜深人静时，方兆年就坐在书桌前自学歌曲创作，逐渐摸到一些门道，他创作的一些歌曲经常在刊物上发表。方兆年认为，歌曲要应时代而作、为人民而唱才有生命力，所以，他经常深入群众、观察社会、思考生活，以获得更多的创作灵感。

    “文革”结束后，广大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全身心投入生产生活中，他看到农机站的工作人员划着船往各乡村送肥料的场景，被大家“抢生产”的精神打动，于是创作了歌曲《送肥船歌》。看到人们精神文化生活越来越丰富，他又创作了歌曲《文化宫里灯火红》。这一时期，方兆年最满意的作品要属《朋友，愿你常含笑》：“春天来了花含苞，生活美了人含笑，老人一笑变年少，姑娘一笑变俊俏，回眸一笑多迷人，嫣然一笑更美妙，啊，哈……”全曲采用八度音区，旋律轻松，朗朗上口，真实反映了人们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

    20世纪80年代后，改革的春风荡漾在四明大地，城乡面貌日新月异。人们生活水平进一步改善，很多人骑上了自行车，满大街是“永久”和“凤凰”，年轻人跨上自行车，车铃一响，口哨一吹，别提有多潇洒。方兆年感受到了整个社会的勃勃生机，于是有了灵感，他为此作词作曲创作了《跨上心爱的凤凰》：“晨风啊晨风，吹开黎明的纱窗，我跨上心爱的凤凰，跨上心爱的凤凰，飞翔！飞翔！快快地快快地飞向工厂，飞驰在宽阔的大道上……”这首歌用快速的八分音符谱出，应用上下八度音程大跳，把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迎着晨曦奔向工厂的欢快心情，表现得栩栩如生，充分反映了人们对新生活的无比热爱，对未来充满希望和信心。《跨上心爱的凤凰》成为传唱一时的热门歌曲。

    赞家乡：条条小溪归大海

    方兆年坚持创作多年，取得了不菲的成绩，编辑出版了浙江省第一本工人歌曲创作专集，还在省、市各种音乐创作比赛中屡次获奖。这一时期，追求知识成了人们的时尚，方兆年意识到自己文化基础薄弱，创作道路上常遇到瓶颈。为了有更多的本领服务工人群众，上大学成了方兆年的梦想。他多么希望能有机会到音乐学院去深造啊！命运之神终于垂青于他。1983年，已经41岁的方兆年别妻离子，来到天津音乐学院攻读作曲专业。在校期间，他如饥似渴汲取营养，系统学习了音乐理论、创作原理等，创作水平大大提高。

    此时，家乡宁波也迎来了改革开放中一个重大的历史机遇。1984年8月1日，邓小平发出了“把全世界的‘宁波帮’都动员起来建设宁波”的号召。宁波上下激情满怀，鼓足干劲投身现代化建设。1985年，方兆年学成回到宁波，被宁波帮支援家乡建设的精神感动，与周祥钧合作，创作了《宁波帮帮宁波》：“宁波帮，帮宁波，条条小溪归大海。你乘客轮来，我把飞机坐，漂洋过海到宁波，先喝一口甬江水，再唱一首故乡的歌。故乡就是亲爹娘，白米、青菜养育了你和我，宁波帮永远帮宁波。”歌曲以宁波马灯调为旋律，通过切分、休止及旋律的有机变化，既有家乡的音韵，又有时代的特征，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和号召力，是海内外宁波帮共建家园的心声，也表达了家乡人民对宁波帮人士支援家乡建设的感激之情。

    1993年，宁波被列为计划单列市，开放的大门进一步打开，宁波港的万吨级码头拥抱来自五洲四海的巨轮，四明山上的迎客松颔首迎接八方来宾。方兆年回应时代的要求，由他作曲、舒惠民作词创作了《来吧，朋友》这首迎宾曲：“来吧，朋友，来吧，朋友。黄金海岸敞开门户，北仑港把五洲朋友招呼。巍巍四明微笑致意，浩浩三江含情脉脉。啊，宁波，美丽的港城，东海的一颗灿烂的明珠。来吧，来吧，朋友，请停住你匆匆的脚步。”方兆年将甬剧音调运用到歌曲中，使全曲平添亲切感，而起句的切分音，加大了动感的力度。结尾句“来吧，朋友”歌词四次重复，渲染了故乡人欢迎海内外朋友的真情，传达了宁波人民的共同心声。

    颂时代：企业有了自己的歌

    岁月的列车穿过20世纪90年代的时光隧道，转眼迈入了新世纪，走在改革开放前列的宁波，大刀阔斧进行国有体制改革。一批工人受企业改制影响而下岗失业，很多人士气低落，各个工厂的礼堂里再难听到《咱们工人有力量》。作为一名工人作曲家，方兆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希望能写首歌，为广大工人鼓舞士气，振奋精神。但《咱们工人有力量》这首歌颂工人阶级的歌传唱已久，早已深入人心，要另起炉灶，谈何容易。一段时间里，他苦思冥想，不得要领，为此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有一天早上去菜场，他突然想到为什么不能以《咱们工人有力量》为切入点，同时赋予这首歌新的时代意义呢？灵感突然来临，他菜都没买，匆匆忙忙赶回家，把脑海中闪现的思路记录下来。

    经过几个月的创作，2002年3月，临近退休之际，他谱曲作词完成了《工人的歌》：“中国有泰山，中国有黄河，中国工人有一首自己的歌‘咱们工人有力量’，这歌气势磅礴，工人的歌，（哎嗨，嗨唷）铁锤敲响的歌，（哎嗨，嗨唷）歌声中改变了旧世界，红旗飘飘建立新中国，工人的歌，汗珠挥洒的歌，歌声中画出美妙的蓝图。劳动花开结出了累累的硕果……”这首歌第一时间被权威杂志《歌曲》刊用，几乎一字没改。很快，宁波的很多大型企业在排练合唱节目时，纷纷选择了这首歌。有一次，象山工人文化宫搞合唱比赛，指定这首歌为比赛唯一歌曲。那天，方兆年被请去当裁判，听到激越昂扬的歌声，他感到由衷的欣慰。

    宁波的企业经历了改革的阵痛，迎来了柳暗花明的一天，国有企业焕发活力，民营企业异军突起，工人们又挺直了腰杆。方兆年虽然离开了工作岗位，但他退而不休，始终与工人打成一片。一些企业经济效益好了，十分重视企业文化建设，纷纷请他谱写厂歌。这一时期，他先后帮联合集团谱写了《金色的航程》，为波导集团写了《波导之歌》，为星宇电子谱写了《我们的新星》，为香溢融通创作了《志愿者之歌》等。这些厂歌，或歌颂工人阶级创新精神，或反映新时代工人风貌。很多企业至今还在播放这些厂歌。

    如今，方兆年虽然已近耄耋之年，仍活跃在音乐教学工作一线。每周二的晚上，他会准时出现在位于永丰路和西河街交叉口的五一培训学校的教室里。20多名来自企事业单位的学员跟着方兆年学钢琴快4年了，这个班是宁波市总工会组织的公益培训班。对方兆年来说，他十分珍惜与学员的缘分，每到上课时，总是神采奕奕，眉飞色舞，十个手指头灵巧地在琴键上飞舞，优美的音乐在教室流淌，充盈着每个角落。时光如梭，岁月如歌，方兆年沉浸其中，脑海中时常浮现几十年来的音乐之旅。

    老骥伏枥，壮心不已，最近他还在探索通过网络传播的手段，将自己创作的歌曲重新包装推送，让音乐插上翅膀飞得更高更远。方兆年一辈子正是以不懈的追求精神，用七彩旋律，绽放生命，记录时代，讴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