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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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0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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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风             

    粥这款稠糊的食物,当官的有钱的喝,街头流浪的乞丐也喝。满汉全席中,有一道“鸡笋粥”,那是用一荤一素、两种至鲜的食材作佐料烧煮的糯米粥。粥有营养,那是常识。白米熬着熬着,时间一长,上面就会浮起一层米油,婴儿倘若没奶喝,喝了这层米油就不必担心变成大头娃娃。粥看上去像奶白色的锦缎,绵柔、温润,无论是无牙婴儿、耄耋老人还是体虚之人,均可以放心食用,易于消化,也不用担心噎着。

    我对粥却并无多少好感。小时候,国家分配给我家的口粮是有限的,荤腥的鱼肉,是奢侈的梦想,喝粥对于肚里没油水、又如小苗一样成长的我来说,每周有四五餐,足以令人生厌了。而且,粥这个东西很有欺骗性,二碗三碗下肚,肚皮鼓胀,饱嗝连连,但玩耍一阵子、撒泡尿,胃就像氢气球一样瘪下来,眼前立时会冒出一片金星,看到萝卜、番薯恨不得生吞。那时,我们喝粥多半是当作晚餐,母亲知道,小孩一上床就睡得如同死猪。可我仍会梦见颗粒分明的白米饭。

    中国幅员辽阔,历史悠久,粥的花样也多。我读书时看到宋朝文人很别致地描写过“梅花粥”。据说将落地梅花洗净,用雪水煮,称之为梅花水。待米粥熬熟之时,将梅花水兑入粥中,味极甘美。后来又去查阅资料,南宋诗人杨万里还真写过一首与梅花粥有关的诗:“才看腊后得春饶,愁见风前作雪飘。脱蕊收将熬粥吃,落英仍好当香烧。”我小时总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听从母亲的吩咐,将那些铺在地上白净的冬雪垒成雪团,然后一勺一勺地送入坛中,用油纸将它们封藏起来。母亲说,这雪水好啊,夏天生痱子,用雪水一擦,痱子就会消失。

    如今地球变暖,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梅花倒是年年傲放,但人们似乎再也没有熬煮梅花粥的雅兴了。

    对于粥,我妻倒是情有独钟。家里有一台电饭煲,妻常用它来熬煮绿豆粥、米仁粥、红枣粥、百合粥、皮蛋粥、南瓜粥等等。电饭煲有一个定时功能,睡前准备妥当,次日一早醒来,就是一锅营养味道俱全的粥了。只是我对粥的“宿仇”肇始于垂髫之年,所以对妻精心熬煮的粥,多半是勉强对付,念想的是小区附近味一早餐店的猪油馄饨和仓桥头面结店的小吃。大碗的猪油馄饨和横卧着面结的麦面,使我感觉到胃的瓷实和身心的舒坦。由于我很少喝妻熬煮的粥,内心常有歉疚,这是我对妻的劳动成果的不珍惜啊。妻总是循循善诱,粥可养生,杭州等地厂家还将莲子、红枣和桂圆等补品熬煮成营养八宝粥,做成罐头卖,顾主不少呢。对她的苦口婆心,我经常是一只耳进一只耳出。

    十多年前腊月的某天,一位同事很神秘地带我去陆殿桥旁的居士林,说有好东西吃。到了以后发现,同事请我去吃用花生、红枣等熬成的腊八粥。此后几年腊月初八,我途经居士林,都能看到蔚为壮观的一幕,人们排起长队等待着能分到一勺居士林的腊八粥。喝了腊八粥,据说能带来幸运,但腊八粥口味很淡,想想用一口大锅熬成的粥,供应那么多的善男信女,还有多少花生、红枣和桂圆的营养成分。码字到此,我赶紧打住,居士们彻夜未眠熬煮腊八粥,足见他们施惠于人的热心肠,本该点赞才是。

    现在,不少人正餐也喝粥。他们喝粥自然不是粮食短缺,而是养生。陆游写过一首《食粥》诗: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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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