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弓

    标题上这句话，是上个月在宁波被审的鲁炜的妻子所说。

    这句话来源于国家博物馆，那里正在举办“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型展览”。

    关于改革开放40周年的大型展览，设计了壮美篇章、关键抉择、历史巨变、大国气象、面向未来等主题展区，通过历史图片、文字视频、实物场景、沙盘模型、互动体验等多种手段和元素，充分展示40年来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人民群众生产生活发生巨大变化，中华民族迎来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北京青年报》记者李天际在采访中发现，在“历史巨变”主题展厅，反腐成果展区以图片图表和实物，介绍了党中央坚持有腐必反、有贪必肃，“老虎”“苍蝇”一起打，夺取反腐败斗争压倒性胜利的历程。该展区的一角，一排玻璃柜里，还陈列着几名落马高官的资料，其中有原中国保监会党委书记、主席项俊波的处分决定，甘肃省委原书记王三运的忏悔书，中宣部原副部长鲁炜的忏悔书手稿等。细看鲁炜的忏悔书，除了其他贪官忏悔书上常见的丧失党性原则、辜负组织培养等“共同语言”之外，还提到了他的妻子：“她对我完全绝望，曾经悲愤地对我说：‘我管不了你，但迟早共产党会管你。’”

    笔者不了解鲁炜妻子有何经历，从事何种职业，但这一句被鲁炜认为“一语成谶”之言，倒是有些道理。

    看到过许多贪官的“事迹”，至今还未发现，哪一个贪官是被妻子管住然后幡然醒悟、金盆洗手的。在丈夫腐败这件事上，贪官的妻子们表现各不相同，归纳起来，大致有三种。

    一是不管。丈夫做的事，她不想管，反正你干你的大事，我做我的小事。这类妻子，或忙着自己的事业，或上有老下有小管着一家，至于丈夫会不会出事，出了事会给家庭带来灾祸，连想也没有想过。反正对丈夫是绝对相信，完全放心。二是参与。这种妻子与贪官丈夫“三观挺合”，也认为“丈夫能干，家庭得益，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对丈夫的贪腐恶行，不仅不反对，还鼓动、督促丈夫以权谋私。有些甚至夫唱妇随，直接插手，利用丈夫的影响收人钱财，贪得无厌。这种夫妻的下场，只能是“双双落网”。第三种就是“管不了”。她们心中明白是非，对丈夫的恶行，持坚决反对态度，但是只停留于“内部战争”，家丑不外扬，从维护家庭利益出发，忍着。但她们心里清楚，丈夫做了坏事，共产党迟早会来收拾他。

    鲁炜妻子是否属于第三种，不敢肯定，但她悲愤时说出的这句话里，有个词用得特别准确，迟早！“迟早”的直译，就是或早或晚：他～会来的，问题～要解决。就是这件事，一定会发生，只是时间问题。类似的断语，网上常见，如“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不是不报，时间未到，时间一到，立即就报”……一些最终坠入深渊的高官，就是因为不明“迟早”这个铁律，心存侥幸，结果从小到大，直至不可自拔。对于大多数老百姓包括廉洁的干部来说，非常认同“迟早”这个生活逻辑，所以不少官员虽然手中有权，也有机会，想要什么，有人张罗，有人上供，但他们坚持不贪不占，两袖清风，最终能够平安为官，安全着陆。

    当然，作为治国之道，对于腐败现象，迟管不如早管。管迟了，对国家和社会的危害更烈，于干部本人损失也大，有不少人最后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许多贪官，起始时，还可称之为“根红苗正”，认真履职，只是后来权力大了，头脑热了，自律松了，加上制度上又给他们许多方便，最后回不来了。如果他们的问题处于苗头期，就能早发现、早阻止，一些干部就可能及早获得挽救，还可以为人民再做一些好事，甚至作出更大贡献。贪官出事后，他们的老同事、老朋友有些会表示“惋惜”，就是因为老同事老朋友对他们有所了解，有些还共事多年，而当初他们的确是能干些事的干部。

    对于反腐败，肯定不能松懈。同时，在制度建设上，应给以更多的关注。既要通过严惩张扬“不敢贪”的威胁力度，又要通过严密细致的制度建设，构建“不能贪”的机制，更要通过教育营造“不想贪”的舆论氛围。只有三者齐头并进，尤其在制度建设上下足功夫，贪官的数量和“质量”才能逐渐下降，反腐的成本也会越来越低。

    反腐的成就展反映了我们反腐的决心，但反腐成就并非越大越好。如果我们改良了土壤，使贪官滋生的难度不断累积，反腐的成绩就会逐渐递减。这样的局面，应该是党和人民更加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