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仁

    “宁波已进入‘GDP万亿元俱乐部’，怎么没见媒体有什么动静，宁波是不是太低调了？”茶余饭后交流，有位同仁突然抛出这么一个话题。“是的，比宁波晚进入‘GDP万亿元俱乐部’的中西部地区某省会城市，前些天通过‘官宣’高呼‘请喊我特大城市’”，另外一人接茬道……旁听两位热心人的讨论，笔者似有所悟。

    宁波这座“书藏古今，港通天下”的城市，能在改革开放40周年的重要历史节点迈入“GDP万亿元俱乐部”，的确具有里程碑意义。时下，各地都在提倡绿色发展、科学发展、可持续发展，GDP的观念有所淡化，但“不唯GDP”并不是不要GDP。GDP总量过万亿元，代表了一个地方的综合实力、发展水平，某种意义上也决定了一个城市在区域发展中的地位。

    以“万亿元”规模论，目前浙江省内，仅有杭州和宁波两地跨过了这道门槛。宁波之前，全国也仅有14城入围。面对这样一份沉甸甸的“成绩单”，不是借机作一番高调的宣扬和解读，而是抱之以坦然、淡定的心态，这颇让人意外。但在我看来，这实际上又在情理之中，原因在于：这与宁波人一贯的行事风格是高度契合的。

    从城市的“文化基因”看，确是如此——宁波人向来以低调闻名，宁波这个地方一贯以务实著称。在老百姓当中，也常有“低调做事”“闷声发大财”之说。无论是老一辈专务实业的“宁波帮”人士，还是本地一代又一代的创业者，他们的骨子里头，都有这样的精神特质。这种精神特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总会在不经意间，从人们日常工作生活的点点滴滴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面对已经取得的成就，尽量把“调子”放得低些，这是一种正确的“姿态”，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它体现了一个城市谦逊的品格和低调内敛的文化气质，体现了人们对城市所处历史方位的清醒认识，体现了一种“雄关漫道真如铁，尔今迈步从头越”的洒脱。是啊，面对新时代的使命、责任与担当，如何重整“行囊”，积蓄、凝聚前行的力量，迈出新的更大的“步子”，跑好发展的“接力棒”，才是当下第一等的要务。

    “调子”低了，是不是“步子”就慢了？非也！我们看到，近些年，宁波这座城市的危机感、紧迫感在不断增强，爬坡过坎、自我超越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强。发展的“步子”迈得坚定，频率、速度也在加快。特别是全市范围开展“六争攻坚”行动以来，一些领导干部“五加二，白加黑”成了常态，“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使得一些重大改革举措得以有效施行，使得一些民生实事得以快速推进，使得一些重大项目得以迅速落地，使得一些稀缺的人才资源向这里集聚。应对城市间日趋激烈的竞争，广大干部的作风也得到了洗礼和锤炼。

    以更大的视野观之，需要处理好“调子”与“步子”关系的，又何止是城市发展？要干事，就回避不了这两个问题。揆诸现实，主要有两种表现：一种是调子高、步子虚，重说轻干，只做上篇文章，“说话像鞭炮，做事如水泡”，“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一种是调子低、步子实，做事有滴水穿石般的韧劲，“俯首甘为孺子牛”“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南西北风”。我们各项事业的发展，当然需要更多“调子低、步子实”的实干家，当然需要更多的负重前行者。

    在不少地方“经营城市”“营销城市”的背景下，强调处理好“调子”与“步子”的关系，并非是要否定“调子”的作用。相反，一个城市，大凡重大规划的敲定、重大政策的出台、重大项目的推进、重大民生事项的办理，都需要有关方面在凝聚共识的基础上，校准“调子”，亮出“调子”。这样，才能更好地统一思想、明确目标、形成合力。我们要反对的是那些只顾“吆喝”、好放“空炮”的做派，要抵制的是那些脱离实际、动辄“走调”“跑调”的做法。

    宁波迈入“GDP万亿元俱乐部”，好比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任务将更为繁重。一方面，我们既面临百年未遇之大变局，同时，也面临着经济下行、外部不确定因素增多等压力。这需要我们知行合一、脚踏实地地干好每一天，走好每一步。只有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以正确的“调子”引领“步子”，以坚实的“步子”紧跟“调子”，努力做到“步调一致”“蹄急步稳”，才能真正闯出发展的“新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