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记忆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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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3月1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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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特立独行的美食

引发广泛争论的皮蛋
(徐远东 摄)

    沈春儿            

    与很多上班族一样,双休日安排的中餐、晚餐会比较丰盛。某周末的晚餐菜单是这样的:辣椒炒蟹块、清炖猪尾巴、烤菜、霉豆腐、醉泥螺。

    蟹是河蟹,切成四块,红辣椒、青辣椒各一只,洗净,大的切大块,小的切丝。起油锅,将辣椒丝煸炒后放入蟹块,加黄酒、盐、酱油直至炒出香味,加入青辣椒再炒,然后加适量水,根据口味调整咸淡,略烧煮后放香菜起锅——鲜香微辣,蟹可下酒,辣椒下饭,最美味的还是那汤,非常入味!

    这是家常菜,只要食材的质量过关,家里厨师的水准不是太差,这道菜就能赢得家人的好评。但另一道霉豆腐,不要说很多人不爱吃,我家里爱吃的也就两位。它出自菜场那位“豆腐西施”之手。到家后,从盒子里倒入盘中,直接端上饭桌,然后用筷子夹起来蘸着酱油送进嘴里。这个霉豆腐,不同于瓶装的豆腐乳,亦不同于路人皆知的臭豆腐。它不加盐,没有任何调料。将豆腐切小块后,放在某处,一般没有必要去特意关照它,十来天后就成了霉豆腐——它的表面逐渐由莹润变得滑腻,长出了毛茸茸的菌丝——它发霉了,是真正的霉菌。气温高的日子里,四五天即成,温度越低,所需时间则越长。但是,这种霉菌只能是白色的,如果表面发黄、发红甚至发黑了,主人家就只好叹息一声将其丢进垃圾桶了。霉豆腐不能“霉”得太过,“霉”过了头,就真成要被丢掉的“倒霉豆腐”了。

    夹一块霉豆腐放进嘴里,第一感觉是滑腻,随后是一种浓稠的复杂滋味在味蕾间涌动:酱油的咸,豆腐的粉,还有一种特别的难以言表的臭味,以及无与伦比的鲜香。一口咽下,似乎还不够劲儿,于是再来一块。

    霉豆腐在霉变的过程中,因为豆腐块所处的位置不同,“霉”的程度也会有所不同。往往是盒子边和上面的豆腐霉得厉害,中间层的不是太霉,所以食客吃的时候,常常两筷子夹到的霉豆腐滋味不一样:霉得厉害的,豆腐的原味淡了,臭味重了;霉得不厉害的,大半还是一块生豆腐,虽然清淡爽口,可是预期的美味差了很多。

    吃霉豆腐与吃榴梿有得一拼,爱者爱得热烈,恨者恨之入骨。这是一种比较小众的食物。还有很多食物,在某些人眼里,美成一朵花;但在另一些人眼里,恶心到难以想象。有一段时间,皮蛋成了很多网友争论的热点。我们见怪不怪的皮蛋——文绉绉一点的叫法是“松花蛋”,在某些外国人眼里成了“最可怕的食物”之一。我们拿皮蛋拌豆腐、皮蛋配肉松、皮蛋一切几份蘸着酱油下饭——从来没有看出它的可怕或恶心来。而在未见识过皮蛋的人看来,它内里黑黢黢的胶状物和外层的透明变异蛋白,让人感觉恐怖。喜欢它的人则认为,正当“盛年”的皮蛋,软糯鲜美,别具风味。

    苏东坡把一般人不吃的苜蓿,吃得津津有味。同时期有位姓薛的内廷官员,写诗一首:“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皇帝知道后,下了道圣旨让他回家:既然这里吃不好,那就另找饭铺吧。一句诗丢了饭碗,可真的不关苜蓿的事。

    苜蓿有红花和黄花之分。红花,本地人叫“红花草子”,还有个文艺的名字叫“红花郎”;黄花就叫“草子头”。在余姚,对于这两种春季植物的吃法也颇有不同:我家所处的地域包括余姚城区,认可黄花的草子头,与酒糟清炒,清爽、清香,有春天的味道。而南部山区的很多主妇,则认为红花草子更加适合清炒,另一种的味道根本不值一提。我仔细比较过两种野菜的差异。红花草子清炒加盐,加一点黄酒,再加一点开水,加盖略焖,随即起锅;再用同法炒了黄花的草子头。家人品尝之后的结论是:红花草子更鲜沥一些。可我还是更喜欢吃黄花的草子头。为什么?习惯了!

    习惯的力量有时候真是可怕。

    香椿、香菜、皮蛋、臭豆腐、臭苋菜、霉干菜、霉豆腐、豆豉等食物,以及榴梿、菠萝蜜等水果,因为既有热烈的拥趸又有极端的厌恶者,成为人们眼里特立独行的美食。这些美食以它们独到的气质被喜爱者喜爱着,如同某些有个性的艺术作品。它们的受众虽然不多,但只要有人喜爱,依旧会在岁月中传承与沉淀,甚至成为历久不衰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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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