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4版:记忆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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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3月1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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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吆喝声

    黄志昌            

    童年时代,我经常看到来自永康、东阳、义乌等地的陌生男子,肩挑修理担子,走乡串村,用那长年练就的高嗓门一路吆喝:

    “补茶壶哦……补锅。”

    “补缸呃……补甏。”

    “撑纱筛……钉碗。”

    “破棉絮、破鞋头、破……换糖吃来!”

    “箍桶……箍不箍?”

    这些荡气回肠的吆喝声,拖着长长的尾音,比“绍兴大班”的唱腔还好听。有些还伴有自制的土乐器,像“扑通扑通”的拨浪鼓,“铃锒铃锒”作响的铜片儿。村里的孩子听到这些声音,立马从家里溜出来看热闹。由于嘴馋,孩子们最喜欢“兑糖佬”的到来,趁父母不在,他们偷偷从屋角落找些破旧物品换糖吃。那些自熬的糖块软软的,甜甜的,五颜六色,吸引力特强。

    我喜欢看补茶壶、补锅之类的。那时的农家用“老虎灶”烧菜煮饭,燃料是乱七八糟的柴禾,铁锅很容易破。有了小洞,舍不得扔掉,花一角钱补一补,还能再用上个一年半载。补锅师傅先用小榔头敲敲打打,把破洞四周清理干净,再把备置的小铜块放进小毡帽似的泥坯勺里,然后把泥坯勺放进炭火中加温。等铜块熔成液体后,再用火钳夹住泥坯勺,把铜水慢慢倒入锅的破洞处,最后用稻草灰磨擦光滑……大致的过程就是如此。

    补缸甏的来了,他们所带的工具并不多,装在褡裢里,挂在肩上走四方,一路“高歌”。谁家的缸破了,只见他们先把缸甏的裂缝处理干净,再在缝的两边用小铁凿小心地打上几只小孔,小孔必须有一定的倾斜度,然后按上几只铁制的“蚂蟥襻”加以固定,最后在裂缝处里里外外涂上适量的“甏沙”,就完事了。当然,检验的标准是不渗水。那时的农户人家,一年到头,难得买几回鱼肉之类的高档货,靠腌制的冬瓜、萝卜之类下饭。因此,哪家都少不了大大小小的缸与甏,破了就得补。

    快过年时,母亲会从集市上买来许多的碗、酒盅、调羹之类的。钉碗老伯来了,母亲先拿出新碗,请他用金刚钻刻上父亲的名字(邻里之间会互相借用碗碟,刻上名字以免弄错)。再整理出一些有裂缝的旧碗破盘等,请钉碗老伯一一补上。我总喜欢蹲在一旁观看,只见他先用小牵钻“吱吱”地在裂缝的两边钻几个细眼,再用压扁的铜丝做小襻拉住。修补原理与补缸差不多,只是钉碗无需用“甏沙”涂抹。用不了多长时间,碗就补好了。邻居大婶们见到钉碗老伯,纷纷回家把要补的碗碟整理过来。那个年代,孩子们用餐不慎,打破了碗碟,也算是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会受到长辈不同程度的处罚——轻则骂一通“败家子”,重则来几个“毛栗子”。

    最后说说箍桶的。那时塑料制品尚未普及,家里盛东西的用具除了缸甏,还有大小不一的杉木桶。上至饭桶、锅盖、蒸桶,下至洗脚桶、马桶、粪桶等,都得请箍桶匠做。尤其是女儿的“嫁妆品”,那些式样繁多的“圆件”,必须装铜箍,涂红漆,油光闪亮,十分讲究。箍桶师傅在一家做上百工不算多,因此,张箍桶、李箍桶们的生意总是好得要排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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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