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群 2019年的清明节对我而言有点特别,因为这是我敬重的伯父去世后的首个清明节。伯父是去年10月过了九十寿辰后驾鹤西去的,大家虽有心理准备,但仍感到悲伤。 伯父是一位普遍农民,在家排行老大,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我父亲排行老三。在旧社会,辅佐父母养家糊口是长子的责任,伯父从小没上学读书,就去当了长工挣钱,为我父亲和叔叔后来能上学读书创造了条件。 伯父一生平凡,没有什么惊天事迹,他有着中国农民勤劳、质朴、善良的优秀品质,为人大度、直爽。当然,他也有一言堂式的家长作风,甚至有些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但他身上有很多不平凡的地方,让我深深敬重。 伯父的不平凡之处在于从不计较。我父亲过去时常念叨:如果没有大哥打长工挣口粮,自己哪有条件上学读书,也不可能有后面的成长之路。新中国成立后,随着我姑姑去上海、我父亲去江西工作,叔叔又参军去了外地,伯父独自承担起赡养爷爷奶奶的责任,同时还要抚养自己的儿女。伯父没有丝毫抱怨,而是让弟弟妹妹安心工作,为祖国建设多出点力。 我父亲上世纪50年代从冶金工业部下属的宁波工业经济学校毕业,为支援老区建设被分配到江西地矿系统,为江西地质勘探事业奋斗了一生。他之所以能一门心思投身于工作,是因为有默默支持他的大哥。搞地质工作非常辛苦,特别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大山野岭打钻找矿,居无定所、风餐露宿是常事,根本无暇照顾家庭。那时候我由爷爷奶奶带着,弟弟妹妹被寄养到伯父家。伯父有五个子女,经济压力很大,却毫不犹豫接受了我弟弟、妹妹以及我姑姑的女儿这三个孩子。我妹妹经常说,伯父、伯母对他们比对自己的子女还要好。我想,一个人勒紧腰带、无怨无悔抚养三个别人家的孩子,应该能称得上无私和伟大吧。 伯父生性乐观。听我父亲说,上世纪60年代经济困难时期,爷爷奶奶和伯父家粮食短缺,大家都吃不饱饭,家里还有人得了浮肿病。伯父没有怨天尤人、唉声叹气,反而鼓励大家树立信心,相信生活会变好的。伯父的乐观不仅表现在生活上,同样体现在劳动中。那时伯父参加公社大会战,每天靠两条腿往返几十里到劳动工地。他曾风趣地总结道:工作锻炼两不误,大脚板走出好身板。 伯父的不平凡之处还在于培育了良好的家风。父严子孝,伯父家五个孩子互帮互助,团结和睦。说到伯父一家子,村里乡亲无不竖大拇指,有些还表露出羡慕的神情。爷爷过世后,伯父接过家族首领的“帅印”,逢年过节我们都聚到一起,在伯父家摆上五六桌,儿孙们欢聚一堂,好一派其乐融融、家和万事兴的景象。这在农村是很风光的事情。那时伯父家还有几亩稻田,每逢“双抢”时节,我便到伯父家,和堂哥、堂姐一起帮伯父割稻插秧,大家分工协作,忙而不乱,共同分享劳动的成果和快乐。 伯父最自豪的一件“大事”是参加了上世纪70年代的十字路水库(现镇海区九龙湖)建设,每每说起,伯父一脸的笑意。如今踏春来到美丽的九龙湖景区,不由想起王磐的词:“问西楼禁烟何处好?绿野晴天道。马穿杨柳嘶,人倚秋千笑,探莺花总教春醉倒。”是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为前辈建设者的付出点赞,更在心里默默地向他们致敬。 伯父,我永远怀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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