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毅 后岸其实是一个村子,坐落于浙江省天台县街头镇,村子周边有“十里铁甲龙”“寒岩夕照”和明岩古寺、九遮山等景点。据故老相传,此间还是唐代诗僧寒山子的隐居地。陈富强的书以“后岸”为名,想来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作者自身心境、心愿的一种体现吧。 有评论家曾说,文学的发现最终是对人的发现,语言的描述最终是对生活的表露。人生于世,自然离不开出生、成长的故乡。循着“故乡”的轮廓或影子,我们可以找到自己的来处与去处,在来与去的对撞和回溯中,塑造一个独特的自我。这“自我”常常能给我们的写作带来灵感,像李娟写作《我的阿勒泰》,帕蒂古丽写作《隐秘的故乡》,与此应是分不开的。陈富强的作品亦是如此。著名杂文家徐迅雷为《后岸书》所作的序言《从左岸到后岸》里有一句话形容很贴切:“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乡,那是离开了也要带在心中的故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后岸,那是生生不息所依所傍的精神家园。”每个人有一个来处,也必有一个心灵归处,它们会化作一种力量充盈纸上,让人感觉写作者如“得江山助”。 南朝文学批评家刘勰在其著作《文心雕龙·物色》里写道:“屈平所以能洞监风骚之情者,抑亦江山之助乎。”但凡文学作品,必有其出处,或源于日常所见种种,或源于内心的某种希冀与渴望。“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从号称“谪仙人”的李白,到“乾隆六十年间,论诗者推为第一”的黄景仁,似乎古代诗人要写得一手好诗必先将江河山川游历一番。同理,写文章或许也需要“江山为助意纵横”吧。所以,黄宗羲才会在《四明山九题考》里下此论断:“文生于情,情生于身之所历。” 江山为用,就地取材,原是古来写作者惯用的“套路”。何谓江山?以《后岸书》为例,书中所绘的山村、人物、往事,皆着“江山”色彩,虽经时空挪移,物是人非,但细读之下,昨日犹在眼前。 从书中文字管窥,陈富强的作品里有着十分深沉浓厚的江南情结。他的名篇《宋朝的雨》自不必说,其他许多篇目亦隐隐有此风,这与他的出生是分不开的。他的出生地安昌,是一个腊味特别重的江南小镇,人站在街上或者桥上,隔得远远地,便能闻见其味。在《小镇屋檐上的那株野草》一文里,陈富强曾聊及自己的文学往事:“我的诞生地小镇安昌,为古镇绍兴所辖。当我开始写下这些颇有怀旧色彩的文字时,我的记忆里出现了我童年的身影。”他说,发表在报纸上的第一篇文章也是关于故乡的。这便很好地解释了故乡、江南在他心中的分量。因为有离不开的故乡,所以才有《未庄的一九三四》,有那么多与江南、故乡有关的散文和小说。 文章均得江山助,如果说江南水乡的细腻柔情锻造了陈富强的才情,那么电力题材则为他的创作开拓了疆土。他主笔的《中国亮了》《铁塔简史》《和太阳一起奔跑》,被称为“中国电力三部曲”,用墨大气,宛如大江大河,波澜壮阔。在《后岸书》里,亦收录了一篇《想为中国电力作个小传》,讲述了他创作长篇报告文学《中国亮了》的心路历程。不知道可否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陈富强的创作:他的文学梦,是一个江南梦,也是一个电力梦。 而另一片“江山”得益于陈富强的阅读,正如他在一篇文章里所讲:“阅读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决定一个人的视野。”无论是生活中还是文字里的陈富强,给人的感觉都是博学的。或因此故,他写物,自有物性;写人,则有人味;写事,让人如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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