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波            

    小说《大雪将至》的作者罗伯特·泽塔勒1966年出生于奥地利维也纳，做过演员和编剧，40岁时开始写小说。《大雪将至》出版后，连续数月雄踞畅销书排行榜，荣获2011年德国格林美尔斯豪森奖，并入围2016年布克国际奖。

    《大雪将至》讲述了一个名叫艾格尔的小人物卑微而又坎坷的一生，虽然故事是虚构的，但时间轴标注得很清晰，使这部小说看上去像是一个真实人物的传记故事。主人公艾格尔出生于1898年，是个私生子。4岁那年，母亲去世，他被送到姨妈家里寄养，饱受姨父的辱骂和鞭打，以至右腿残疾。尽管如此，艾格尔还是长成了一个壮实的青年，“虽然他想得慢，说话慢，走路也慢，但是他的每一个想法，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脚步都会留下它们的痕迹。”18岁那年，当姨父的鞭子再一次落下时，艾格尔愤而离家出走，他做各种零工养活自己，按照自己的心愿认真地度过每一天。

    生命是一场非凡的冒险，不管多么普通的人都是自己的英雄。小说开头，描写了一场雪中救援。1933年2月的一个早上，35岁的瘸子艾格尔在雪地里走了3公里，找到濒死的牧羊人“羊角汉斯”，背着他下山。半途中，“羊角汉斯”突然回光返照，挣脱艾格尔，向山上跑去，任艾格尔怎么呼唤就是不回头。“羊角汉斯”这个人物在小说中再次出现是在结尾部分，时间是在40年以后，有旅行者从雪山上背回了他的尸体。

    在这部小说中，雪是一种意象，无论下雪还是融雪，都暗喻死亡，很多生离死别发生在雪地里。1935年3月，突然降临的温暖开始融化积雪，艾格尔和妻子玛丽商量着开春后要不要多种点蔬菜。但是那天晚上，一场雪崩掩埋了他们的房子，夺走了玛丽的生命。艾格尔徒手挖雪找寻妻子，也差点死去。当搜救人员找到他时，“他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没有人会用哪怕一先令打赌，这副躯体里还储藏着生命。”劫后余生的艾格尔孑然一人，继续过着艰苦的日子，“对未来没有什么期待，所以他的未来好像无限远地伸展开来。”

    1942年，艾格尔参加兵役，在俄罗斯度过了八年时光，这其中，七个月在战场前线，其余时间在高加索战俘营里。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战，为什么会待在这里。他每天在森林里砍伐树木，用乱石修建低矮的墙，帮着收获土豆，或是埋葬半夜里死去的人。

    很多人死了，但艾格尔活了下来，回到了他的村庄。岁月老去，艾格尔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维持生计。某日，他在山间行走时，遇到一对迷路的老年游客，他们央求艾格尔带路下山，之后几天，还请他当向导陪他们在这一带游玩。于是，艾格尔找到了商机，当起了职业导游。对他来说，这一带的山水就像自家后院一样熟悉。

    艾格尔活了79岁，在生来死去的漫长时光里，他熬过了童年的鞭打、青年的雪崩、壮年的战争。和所有的人一样，艾格尔也曾怀有梦想，其中有一些是他自己实现的，有一些是命运赠予的，很多则是从来都无法实现或是刚刚得到又被掠夺走的，比如温柔美丽的妻子。临死前，艾格尔想不起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最终要去往何方。但是每次回顾苦难的一生，他不含丝毫遗憾，面对粗暴的命运，艾格尔没有怨恨，没有怒火，认真又孤独地生活着。承受风霜雨雪，积累各种伤疤，努力做自己的平凡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