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畅            

    苏格兰阿伯丁的马歇尔学院大门上刻着三句话：“他们说”“他们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吧”。乍看，这三句话太过简洁，加之没有提供任何背景细节，让人一下子很难理解。然而，细细涵泳，把自己摆进去，这三句话便立体、鲜活起来。因为有了“我”与“他们”的存在，可铺绣出彼此互动的场景，深寓其中的哲学意蕴则不言自明矣。

    人活世上，一旦融入社会，与人为伍，其行为举止就不可能不被人说道。每个人都是一种客观存在，做人做事及其方式内容等，都会不同程度受他人臧否。换言之，出现“他们说”的情况是再正常不过了，“他们不说”才是不正常的。

    面对“他们说”，不妨先了解“他们说什么”，基于什么目的。笔者以为，通常情况下，“他们说”的必然是对与错、好与差的问题。尽管说的不一定正确，但既然说了，我们对于褒奖和鼓励之辞，则自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对于有根有据的批评，则须反躬自问、见贤思齐。

    对于“他们说”的不正确的部分，假若是出于一部分人的主观臆断或是好事者的“围观求热闹”，甚至是出于个别人的嫉妒，我们则不必急于解释，尽可“让他们去说吧”。“以时间换空间”，让事实去证明，应是最好的选择。

    心理学研究表明，注意力塑造自我，也被自我塑造。客观环境会影响心境，但改造环境、改变心境的“最终解释权”还在于自身。“让他们说去吧”，就是要将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行“像蛛丝一样轻轻抹去”，走自己的路，彰显豁达的雅量，体现理智的表达。否则，你在“围观”中迎合纠缠，或百般解释或唇枪舌剑，疲于应付中，除了消耗不必要的精力、心力，或许还会萎靡不振、一事无成。美国前总统林肯就说过：“一个人完全不必消耗时间去做无谓的争论，那样对自己性情不但有所损害，还会让人失去自制力。”

    “他们说”“他们说什么”，你都可以听，但对于那些不必听、不屑听的东西，只需秉承“无则加勉”的原则，就“让他们说去吧”，一听了之，走好自己的路，因为最好的答案和结果就在自己走的路上、自己的手中。

    笔者自身就有这样的体会。读初中时，父母是教师，全家住在校内，班主任将每天放学后教室锁门的任务交给了我。之所以要锁门，是因为有同学会将一些学习用品和玩具留在教室里。班主任对我十分信任，但某天一位同学“丢失”了军棋，一些同学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我，三五成群地背后议论，我不仅感知到“他们说”，也有同学向我转达“他们说什么”。正当我深感委屈、难堪之时，班主任强调：“事实真相还不清楚前，大家不要捕风捉影。”尽管表面上非议戛然而止，但不少同学心中的疑窦不会立马烟消云散。我很感激班主任的力挺，不过真要让同学们信任我，我深以为无须解释，因为事实还不清楚，解释可能会越描越黑。

    “君子有常度，所遭能自如。”我卸下思想包袱，上课下课一切如常。过后不久，遗失的军棋有了下落：原来是某位同学“借用”了。真相姗姗来迟，却让笔者对“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其理其义、其趣其妙有了切身的体悟。

    听“说”，是学问更是境界。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矛盾无时、无处不在，梳理和解决人与人之间复杂关系的方法和途径有很多，但保持高贵、不随流俗，学会听“他们说”，听“他们说什么”，并在必要甄别的基础上，对一些懦夫昏庸、市侩俗套、宵小滋扰作出“让他们说去吧”的选择，把自己做好、把事情干好，不失为一种智慧和境界。正所谓“胸中自有青山在，何必随人看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