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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燮君,男,籍贯浙江宁波,1952年7月生于上海,曾任上海市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党委书记、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常务副主任、上海博物馆馆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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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大门(本版天一阁写生作品均为陈燮君创作并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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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北书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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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兰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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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故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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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万工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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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东明草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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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卢氏抱经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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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秦氏支祠后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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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秦氏支祠戏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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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徐氏水北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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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眺天一阁宝书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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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宝书楼 |
位于宁波市海曙区的天一阁是中国藏书文化的圣地,是中国现存最古老、亚洲最早的私人藏书楼,为世界上现存历史最悠久的三座家族图书馆之一。 它是明嘉靖年间兵部右侍郎范饮的藏书楼,建于1561年至1566年之间,已有450多年的历史。它取《易经》“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之义,名为“天一阁”,寓意以水制火,藏书永存。清乾隆皇帝修《四库全书》,命杭州织造寅著来天一阁丈量书楼、书橱的营制尺寸,并据此建造了文渊、文源、文溯、文津等北方四阁和文汇、文宗、文澜等南方三阁,以置放《四库全书》,天一阁遂名闻天下。天一阁实为“南国书城”,古阁藏英,月湖书窗,公如砥柱,“藏书之富,甲于天下”,百川归海,千秋功业,滋润了江南文化,守护了江南之魂。 现天一阁为重檐硬山式,观音兜山墙,楼上大通间,楼下有6间,现藏各类古籍16万册30万卷,其中珍椠善本3万册8万卷。阁前为天一池、“九狮一象”假山,阁后有后期迁建的尊经阁和“明州碑林”。东园始建于新中国成立之后,是一处颇具浙东地域特色的园林建筑,由著名园林专家陈从周先生规划设计。东园位于藏书楼东南面。南园位于天一阁藏书楼南面,始建于1996年。近几年,天一阁又扩建了东园,建造了书画馆,迁建了清代藏书楼“抱经楼”和“水北阁”,以及数幢古建筑。1982年,天一阁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二批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4年,宁波市政府批准建立宁波市天一阁博物馆。 “吟倚鳌峰夸白雪,笑看星驾度银河”“苑风应节舒梅柳,径雾含香散绮罗”,这是当年范钦在《上元诸彦集天一阁即事》中的诗句。在迎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的日子里,宁波已谋划天一阁提升发展的目标和思路,积极为开启天一阁“下一个五百年”的辉煌谋篇布局,启动天一阁扩建项目。笔者参与其中,激情吟咏:“耕读之乡有帷幄,阁闻天下传笔墨。藏书文化续新篇,识读江南见魂魄。” 从“文化要素”识读天一阁的“小江南” 我在上海读小学前,多住宁波月湖边的外婆家,从小熟悉月湖的江南四季,喜爱天一阁的江南人文。 一是关注天一阁藏书楼的“江南模式”。“天一生水”之说,出自汉代经学家郑玄《周易·系辞注》由“天一生水”而引发阁名,有不同说法。乾隆三年(1738年),宁波学者全祖望登阁编目,撰《天一阁碑目记》云:“阁之初建也,凿一池于其下,环植竹木,然尚未署名也。及搜碑版,忽得吴道士龙虎山天一池石刻,元揭文安公所书,而有记于其阴,大喜,以为适与是阁凿池之意相合,因即移以名阁”。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六月,乾隆帝修《四库全书》。令杭州织造寅著亲往天一阁“详细询察”藏书之法,寅著复奏云:“阁前凿池,其东北隅又为曲池。传闻凿池之始,土中隐有字形,如‘天一’二字,因悟天一生水之义,即以名阁。”范钦建天一阁时,精心设计了藏书楼的“江南模式”,以砖石为垣,松杉作梁,典籍为王,贮藏为要,盖成一排六开间的两层砖木结构楼房。“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楼上六间合而为一,楼下六间一一隔开,书楼前后开窗,书橱两面开门,阁前蓄有池水,阁前阁后假山叠翠,“九狮一象”,植竹养鱼,典雅深邃。后乾隆帝谕旨说天一阁“自前明相传至今,并无损坏,其法甚精”,推广了天一阁的“江南模式”,于是依照天一阁建造了“内廷四阁”和“江南三阁”,即北京皇宫“文渊阁”、圆明园“文源阁”、沈阳故宫“文溯阁”、热河行宫“文津阁”和扬州“文汇阁”、镇江“文宗阁”、杭州“文澜阁”。所谓“人间庋阁足千古,天下藏书此一家”,说的就是“南北吹起江南风”。 二是探索天一阁园林的“江南要素”。天一阁既是藏书楼,又是园林。天一阁园林目前由宝书楼前后的庭园、东园、南园及镶嵌在园墙青砖内的“明州碑林”等组成。天一阁园林的诞生和完善,蕴含着江南藏书文化和江南园林文化的深刻内涵。江南藏书文化让藏书、书库、书房、读书人“自然组合”,让书楼、书院、书园时空交叉,让园林的自然美与人文美紧密结合,使书阁环境充满野趣,使天然古木创造清幽宁静的读书环境和休闲游赏之处,使大香樟及大量芳香植物产生“芸秀辟蠹鱼,木香伴书香”之效。明代计成的《园冶》是中国最早也是最负盛名的园林营造专著。计成为苏州吴江人,自署松陵人。《园冶》全书三卷,多骈体文式,有兴造论、园说、栏杆之道,专论相地、立基、屋宇、装折、门窗、墙垣、铺地、掇山(包括书房山)、选石、借景……以《园冶》之理论和实践经验审视天一阁的“江南要素”,实在是妙不可言。“凡掇小山,书房中最宜者。更以山石为池,俯于窗下,似得濠濮间想。”天一阁多种香樟、柏木、瓜子黄杨、罗汉松等,适当点缀玉兰、木槿、南天竹、茶花等,让人触摸四季。园内香樟挺拔苍劲,瓜子黄杨树枝如盘龙,假山、亭子与花木相得益彰,东园“垒假山,建凝晖堂、筑万鹅亭,凿明池,植樟林,置碑廊,辟幽径,栽翠竹,布局得体,建筑精致,山水池石花木布置妥帖”,“南园建筑依然续承着以水为主的整体布局,水岸聚而不分,池畔造石玲珑,池旁的立体建筑为清末著名学者徐时栋藏书楼水北阁。铺设的鹅卵石路径古色秀气,小桥、流水、亭子、曲溪、芳草、山石浑然一体,江南园林雅趣飘逸而出。”在“江南元素”中,“开径望三益,高谈玩四时”“室因山气人初静,坐有春风竹自修”。 三是直面天一阁舒展的“江南生活方式”。范钦除了长期搜集藏书,还刊刻藏书。范钦以聚书、刻书为乐,融入了日常生活和“生活方式”。范钦及其长子范大冲刻书很多,在当时所刻书上,留有姓名的写工和刻工有30多人,可见刻书之盛。所刻书中有范钦利用藏书自著的《奏议》4卷、《古今谚》1卷、《天一阁集》32卷。综合性丛书《范氏奇书》包括范钦亲自校订的《乾坤凿度》《周易古占法》《孔子集语》《两同书》等20种珍藏,是我国较早的私人藏书家刊刻的综合性丛书。天一阁的范氏家族已把藏书、读书、刻书、护书,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甚至以“火烛烟酒切忌登楼”“书不可分”“金已尽书尚存”“书卷留天地”“守世绵延”等规则、诫言、家训和践行严格维护藏书文化的生活秩序乃至“生活方式”。天一阁的江南文化气象反映了江南生活方式。在天一阁,藏书文化中切实包括了阁主的生活方式,然而天一阁在450多个春秋中,还在造园、修园、补园、护园,在复式地、自觉地延续着“江南生活方式”。天一阁主人沉浸于藏书文化,也移情于园林生活,热衷于“游道广泛”,倾情于优雅聚会,醉心于觞咏其间,健谈于以书会友。天一阁把“自然”引入生活空间,营造人文时空;以藏书格局、园林格局反映生活格局;以藏书文化和园林文化助推江南文化及其生活情趣;使天一阁弥漫幽远书香和人文风尚。关于天一阁舒展“江南生活方式”,我们只要引读范钦的《书本事诗后》和天一阁落成之际范钦特致张时彻、屠大山的邀请函即可。范钦与张时彻、屠大山当时主甬上一时文柄,人称“东海三司马”,从他们在天一阁的许多活动中也可探究当时天一阁的江南生活情趣及指向的“江南生活方式”。范钦的《书本事诗后》是这样写的:此为唐孟启作,世罕传布。伏日偃仰天一阁中,池林过雨,凉风荐爽,四望无人,蝉鸣高树,遂披襟散帙,漫书此篇。已而云影低昂,新月吐照,欣焉会于予心。据胡床,披鹤氅,停尘尾,抚无弦琴,歌白云之章,清商之曲,啜杯茗而寝,殊忘其为盛暑。城楼已下二鼓矣。晨起,即题其后。其文字映照出天一阁中的避暑休憩的生活,在生活中兼有藏书、研读、迻录、考订和校雠。范钦的邀请函为:节届清和,神当游衍,爰傍西湖之渚,乃开北海之尊,画栋朱帘,虽远愧于滕阁;瑶台仙峤,或可希于鉴湖。敢修芜楮,敬展私忱,将期奉竹林之清娱,亦以追兰亭之高会。湖中鱼鸟,依藻荇以交迎;篱下烟花,伫楯阑而望幸。过承金诺,遂启朱轩,舒春来抑郁之怀,吐吞日月;却世上间关之迹,傲睨乾坤。白马霏诸,沧州改色。卧雪本为奇才,却暑遂成雅兴。犹喜平子,蠲去四愁;况奉仲舒,夙称三策。酒杯缱绻,忽惊片月之西流;蕈艇盘桓,遂睹云光之东逝。望尘成恋,凤藻辔章,列一天之星斗;锦心绣口,吐万斛之珠玑。服以为荣,藏之无斁。遂稽命使,咎刻载移,爰界墨卿,神情共迈。字里行间,人文气息甚浓,生活图卷中无疑闪烁着“生活方式”。 长期以来,为识读天一阁的“小江南”,我从未间断对天一阁的写生;甚至出入天一阁,在月湖芙蓉洲上寻觅养育天一阁的江南文化的气场和气象、文脉和血脉。《天一阁大门》画得庄重肃然,来这里越久,感慨越多。“宝书楼”是写生的重中之重,我曾虔诚登上宝书楼,一幅《宝书楼》,一腔江南情,对明人王原相所书“宝书楼”匾额久久端详,写意入画,留驻江南文化遗风;《远眺天一阁宝书楼》《宝书楼背影》和《天一阁兰亭》尽显书楼的方折遒朴、苍秀古雅,努力兼备豪放而蕴藉、沉着而闲雅、刚毅而款婉、浑穆而明秀。《范氏故居》和《东明草堂》力显襟怀散朗、纯厚峻迈。《尊经阁》和《明州碑林》让峭健中有淳古之气,飘逸里出清雅之韵。《天一阁东园》《东园长廊》《天一之水》《林泉雅会馆》和《东园之水》试图在激扬苍莽中透出江南之韵,在奇肆放逸中显现平和之气。《天一阁状元厅》和《状元厅群房》留驻了昔日的记忆。《南园廊》关注了南园的江南风貌。《天一阁卢氏抱经厅》《徐氏水北阁》《秦氏支祠戏台》《秦氏支祠后景》反映了江南文化的包容、互融。《天一阁万工轿》描绘了天一阁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天一阁北书库》打量了天一阁的书库背影,画得有点神秘,却充满了对江南藏书文化和江南文化气象的自信。多年以来,我在天一阁及其周边,反复寻觅、品味江南的文化元素、人文符号、恬淡视觉、婉约诗情,无数次迷恋于老屋古朴、粉墙厚重、石阶层叠、飞鸟欢鸣、河道蜿蜒、烟雨轻笼、晨曦初露、街暮色沉……环绕着天一阁,漫步于月湖芙蓉洲,会隐隐传来陈云其的“江南之歌”:月湖的古建筑鼎盛于宋时,至明清蔚然成群。远眺最惹眼的便是高耸的马头墙。顾名思义,除了象形之外,含有奔腾兴旺和健康吉祥的意思。而乌瓦白墙则寄寓了儒家清白于世的人生态度。对于大宅人家的树木种植和花园设置,乌瓦白墙则是色彩上对比和谐的陪衬。至于精美处,则在砖雕和廊画之间。而花格子窗透露的淡淡灯光,离我们已远矣!也有简陋的民居参差其间,依然黑白分明。当日影西斜,你能听到,砖头也会说话。 从“阁藏典籍”“文化时空”和“奉献《四库》”演绎天一阁的“大江南” 天一阁的藏书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从建阁之始,范钦的定位是大视野、大格局、大气象。从“阁藏典籍”“文化时空”和“奉献《四库》”着眼,可以演绎天一阁的“大江南”。 一、从“阁藏典籍”领略天一阁的“大江南”格局。典籍是指古代法令、制度的重要文献,泛指古代图书。“阁藏典籍”是支撑天一阁的重要文化支柱,也是解开天一阁许多历史文化秘密的重要文化入口和文化通途。天一阁有了丰富的“阁藏典籍”,它的收藏保管功能才更有实际意义。天一阁在范钦时期藏书最盛时达7万卷,虽历经劫难,保存下来的典籍仍有17000卷,其中明代地方志、科举录等大量明代典籍还是孤本。陈宁雄的《天一阁对中国藏书文化的贡献》一文论及:“范钦一生酷爱书籍,喜好读书、聚书、藏书、抄书、刻书。做地方官时,他每到一地都留心收集,广泛购抄,搜罗海内奇书,重视收集当时各地的地方文献;在京城任职时,他搜集了相当一部分内部官书文件,为一般藏书家所难以收得;同时他喜好搜集说经诸书及前人没有传世的诗文集。经20年的努力,其藏书就有7万余卷,而当时明代的国家藏书机构文渊阁,藏书也就四万三千余册。在他的藏书中,明代地方志、政书、科举录、诗文集及碑帖占相当大的比例。天一阁现存明代地方志271种,有65%是海内孤本。登科录、会试录和乡试录有370种,大部分是仅见之本。这些均是研究明代政治、经济、法律、人物、科技的珍贵资料。”天一阁有相当一部分官府的正书、实录、内部文件,都是一般藏书家不太关注又难以获得的文献。如明刻本《军令》《营规》《船政》《大阅录》《学政录》《漕运议单》《军政条例续集》《吏部四司条例》《考功验封条例》《户部集议揭帖》《兵部武选司条例》《工部为建殿堂修都城劝民捐款章程》,还有极为稀见的《官品令》《刑统》,等等。从这里我们可以充分领悟到,天一阁的“阁藏典籍”从一开始就有“大江南”的文化地理格局和“大江南”的学科领域格局。从本质上说,天一阁所认同和践行的“藏书文化”虽有收藏重点,但“书藏古今,文通天一”“胸怀江南,突破江南”的文化指向又是十分明确、始终不渝的。 二、从“文化时空”感慨天一阁的“大江南”气象。从天一阁最初藏书的流入途径来看,就体现了“大江南”的文化时空。我们还感叹天一阁藏书在“成长、完善、磨难、集散、合流、研究”的历史大过程中的“大江南”气象。陶济、万蔚萍的《范氏天一阁私家藏书文化的重大演进新探》给出了新论:黄宗羲登天一阁并且编撰《天一阁书目》、撰述《天一阁藏书记》,经常为研究者大书特书。赞之者认为是天一阁“非不可登”的开放标志;疑之者以为是“下不为例”的破例特例。这一案例大有必要探究。明末清初,黄宗羲及其学生万斯同、全祖望等人,开创和发展了浙东学派特别是浙东史学流派。他们改变了从经学出发务虚清谈的不良学风,更新了从文献出发务实求真的治史良风。他们重在学术文化思想的梳理和经世致用文化的倡导,深刻总结历史经验教训和现实发展趋势,勇于探索明清“天崩地解”“革故鼎新”的社会改革道路。他们是中国最初一代批判封建专制制度、推进商品经济发展的启蒙思想先驱者。范光燮一反旧例,引领黄宗羲、万斯同、全祖望多次登阁,对黄宗羲等人学术创新表示敬仰和敬重,对黄宗羲等人在天一阁进行学术活动予以配合和协同,对开创和发展浙东史学流派给予支持。事实上,范氏天一阁从此同浙东史学流派和浙东乃至全省学术界、藏书界保持了良好的关系。在黄宗羲登阁以后,万斯同和全祖望登阁之前,当时著名的藏书家、学问家李邺嗣及朱彝尊、徐乾学等人已经相继登阁,并且开展了学术文化的交流活动。全国特别是江浙著名藏书家、学问家访问和登临天一阁的络绎不绝。当时有诗形容:“烟波四面阁玲珑,第一登临是太冲;玉几金峨无恙在,买舟欲访甬句东。”月湖天一阁出现了家族外人登阁新“三多”:一是为天一阁藏书编目越来越多;二是利用天一阁藏书编撰学术著作越来越多;三是借鉴天一阁管理经验、营造经验和藏书文化越来越多。天一阁渐渐增强了“大江南”气象:藏书文化日益传播;管理经验受到“大江南”的借鉴,甚至突破了江南局限;随着借抄、刊印日盛,天一阁的“大江南”气象更盛;新中国成立后,各种藏书之流源源不断地汇入天一阁,天一阁的“大江南”气象更为壮观:1957年7月张季言先生将“樵斋”全部藏书1.7万卷和《樵斋藏书目录》捐赠给天一阁。1962年4月,冯孟颛先生的家属将冯氏“伏跗室”藏书10万卷捐出,亦由天一阁入藏。1979年9月,朱酂卿先生的家属将“别宥斋”10万余卷古籍和1700余件字画文物捐赠给天一阁,藏书中多善本,有宋刻本《五代史记》、黄宗羲辑《明文海》稿本等共千余种。同年10月,孙家溎的家属将“蜗寄庐”1400余卷藏书捐赠给天一阁,其中善本计447部。杨容林的家属将“清防阁”藏书1.2万余卷捐赠给天一阁。“清防阁”的清代中后期刻本为多,有善本数十种。先后捐赠藏书的还有张孟契、袁梅棠、张琴、张申之、刘梦芗、张世训、李蕴、翁菊英等,这种“化小家为大家”的义举融入了“大江南”气象,使天一阁展示的“大江南”文化时空更为广袤和璀璨。 三、从“奉献《四库》”感悟天一阁的“大江南”气度。天一阁的“大江南”气度集中反映在“奉献《四库》”的“文化事件”上。乾隆年间,因编修《四库全书》,乾隆诏谕天下各大藏书家踊跃献书。皇帝的圣旨传到范家,虽有不同想法,但经家族研究最后决定呈献641种,为当时全国私家藏书楼中的四个献书大户之一。其中96种书编入《四库全书》(该书共收古籍3460多种) ,另有370余种编入《四库全书总目存目》,为诸家进呈之冠。天一阁的献书,充实、丰富了《四库全书》内涵,提升了《四库全书》品位,为校勘提供了可靠的版本。从“奉献《四库》”,让世人感悟到天一阁的“大江南”甚至“大中国”的文化气度。 从“文化密码”解读天一阁的“永远的江南” 2019年4月底,宁波市委市政府明确全面启动天一阁扩建项目。我作为专家组专家,除了参加前期系列专家咨询会外,2019年3月出席了天一阁博物馆扩建项目专家咨询会,4月出席了项目推进会议,8月出席了天一阁扩建项目概念性方案专家评审会。专家们一致认为,要以中国典籍博物馆的文化形象和藏书文化、浙东历史文化与江南文化的名义,进一步揭示天一阁是中国藏书文化的圣地,是具有世界影响力和重要地位的文化标杆,是宁波最值得珍视的、活着的、世界级的文化遗产,也是宁波对中华文化和世界文化的独特贡献。江南文化从来不是一个既有的、现成的概念,在历史长河的每个片段中,它始终是面向未来的,是人们在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许中,通过实践不断创造出来的。江南文化始终面向未来,创造美好生活。天一阁是唯一的、不可复制的,天一阁既是国务院命名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家古籍重点保护单位,又是国家古籍修复中心。天一阁的价值无法估量,还远未被充分认识和展示。天一阁从历史的深处走来,又坚定地走向未来。我们要从“文化密码”解读天一阁的“永远的江南”。 一、“顶层设计”容江南。天一阁是月湖的天一阁,宁波的天一阁,江南的天一阁。天一阁中有月湖的风花雪月、诗赋人伦,有宁波的老城春秋、文化评传,有江南的文脉绵延、水系品格。天一阁的藏书文化中理应涵盖水乡基底、唐城格局、宋元港市、明清肌理,也应观照一湖十洲、水边烟雨、河埠残雪、天际破晓,直接反映书城玉露、阁楼映月、妙识人伦、声名入春。“港通天下,书藏古今”点明了宁波天一阁及其所在的月湖地区对宁波人文精神的重要意义;“阁闻天下,书藏古今”关注了天一阁“藏书之富,甲于天下”的文化含量。天一阁扩建项目要着眼于450多年流传有绪的“百年文脉”,“上承前人、泽被后世”的“百年一遇”,融汇藏书性、经典性、操作性、体验性、情景性、历时性的“百年大计”。要有历史使命和高度责任心,诉说天一阁的悠久历史,谋划天一阁提升发展的目标和思路,为开启天一阁“下一个五百年”的辉煌谋篇布局。要把藏书楼的变迁与藏书文化的养育结合起来,把传统的藏书与喜闻乐见的展示、体验、利用、修复结合起来,把天一阁的扩建与月湖乃至宁波城市文化的振兴结合起来,把文化项目与城市经济社会、民众生活结合起来,把扩建项目与风貌区的保护和非遗的保护结合起来,把藏书文化的传承弘扬与高科技的支撑结合起来。三个“百”字说“天一”,“顶层设计”容江南。 二、主题演绎识“天一”。主题演绎是解开天一阁“文化密码”的关键。天一阁扩建项目的“主题”,或者说重要的“文化密码”是“阁闻天下,书藏古今”。要紧紧围绕“天一典籍”,演绎“天一典籍”的“破土问世”“成长智慧”“历经风雨”“管理维护”“典藏研究”“文化交流”“历史跌宕”“江南容智”“突破江南”“检阅天一”“泽被后世”“走向未来”……主题演绎的重点在“典籍”,“密码”在“天一”。典籍是内容,“以内容为王”,典籍是载体,载体守“灵魂”;典籍是文脉,文脉见传承;典籍是至宝,天下尊“至宝”。主题演绎的密码在“天一”,在450多年前,范钦建了天一阁。对后世有影响的、对“天一”作出演绎的是杭州织造寅著,从此“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广闻天下,并把天一阁与中国古老神秘的《易经》结合起来。后来乾隆在《御制诗》五集《趣亭》之“书楼四库法天一”句下注曰:“浙江鄞县范氏藏书之所名天一阁,阁凡六楹,盖取‘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为厌胜之术,意在藏书。其式可法,是以创建渊、津、源、溯四阁,悉仿其制为之。”全祖望在《天一阁碑目记》中也有演绎。这些史实都说明建天一阁在先,对“天一”演绎在后,演绎“天一”在传史的过程中已成为天一阁藏书文化的有机组成。在近年来中外藏书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对“天一”的演绎还见仁见智。如何科学识读“天一”,确切地说,怎样通过科学识读“天一”来更好地演绎天一阁扩建项目的主题,已成题中应有之义。当然,在主题演绎之后要有项目的落地。在落地项目中,要体现“书在阁中藏,史在书中走,人在园中游”。 三、功能定位走“远方”。天一阁扩建项目有足够的理由做得颇有诗意和“走向远方”。准确的功能定位是“走向远方”的重要基础。要把天一阁建成一座以藏书文化为核心,集文献收藏、典藏研究、文物保护、陈列展示、社会教育、旅游休闲等诸多功能,融社会历史与文化艺术为一体的特色博物馆。扩建方案及其项目应涵盖“过去的天一阁”“现在的天一阁”和“未来的天一阁”。天一阁的文献收藏中心、典藏研究中心、文物保护实验中心、陈列展示中心、社会教育中心、信息中心、出版中心和藏书文化交流中心等建设,将聚焦藏书文化,涵盖浙学、江南文化、“海丝”文化,体现宁波文化的悠久厚重与丰富,实现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的目标,实现典籍的活态传承与传播,促进文脉的有效延续和拥有“远方”。 天一阁在书写历史时贯通了“书藏古今”,体现了文化担当!天一阁在拓展未来时定然有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 天一阁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会“守护江南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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