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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病区的医护人员穿上防护服进入隔离病房。 ◀采访结束后,记者特意邀请隔离病区医生范玲燕、马莉和陈思翰(由左至右)来到档案室,摘下口罩合影,让大家记住他们可爱的笑容。 (记者 张昊 摄) |
记者 张昊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 ——贝多芬 与疫情战斗,已经成为这座城市所有居民共同的情感。 如果我们可以找到一个疫情风暴的中心,那就必须穿过重重的隔离防护门,来到我市定点收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患者的中国科学院大学宁波华美医院(市第二医院)隔离病区。在这个寂静的病区里,只剩下医护人员厚实的防护鞋套与地面的摩擦声和呼吸机的轻微响动,气氛紧张得让人感觉空气稀薄。 然而,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生死的缠斗。日夜奋战于此的22名医生和44名护士,以自己艰苦卓绝的努力,向所有市民宣告,即使城市上空陷入疫情的笼罩,只要还有爱和勇气,绝望就绝不至于吞噬人心。只要大家挽在一起,就一定能守护好宁波。 “绝少不了我们这一关” 寒冷的1月,疫病的阴霾逼近了。从事传染病工作近30年的郑南红主任医师敏锐地意识到,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可以轻视的敌人。这位急性感染科主任立即要求所有人紧急待命。 “我愿投身疫情防控第一线”“我随时接受派遣,不论生死,只为同胞”……在形势愈加严峻之时,这里的人们选择了“逆行”。 “舍我其谁”——1月19日,在赶往隔离病区的路上,王泓权主管护师闪过这样的念头。这一天,隔离病区及时启动演练和运作。“我根本来不及整理行李。第二天就收治了第一例疑似病患,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在离家前夜,陈思翰主治医师对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说:“现在一场大病在各地蔓延,很多人感染了。爸爸就要上战场了,也有可能被感染。但你不要怕,好好读书,像个男子汉一样。” 这名小男子汉跑去卫生间偷偷哭泣,他还不知道该如何承受父亲的背影。 “你的外婆走了。”王泓权接到了来自舟山小岛的电话,忽然哽咽了。 而这已是三天前的事情了。母亲知道他值守一线,过了三天才告诉他。“我多想赶回去,但现在只能祈祷她在另一个世界没有病痛。”说完,他又走向了病房。 “从正月初一到初七,我终日忙碌地穿梭在病房之间。”护士米航在日记里写道,“不透气的防护服包裹着我,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已经不知道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了多少遍,护目镜上的水雾遮住了我的视线,多层的手套挡住了我的触感,操作变得更困难。” 有一天,忽然来了9名病人,这让范玲燕副主任医师疲于奔命。密闭闷热的防护服穿了6个多小时,使她几乎虚脱。 脱下严实的防护服还要花上近10分钟。卸下面屏、防护镜、外科口罩、帽子……做完每一步都要消毒洗手。 王泓权的手背上渗出密密的红疹。“每天都要洗上百次,皮肤过敏了。” 很少有人知道,急性感染科马莉副主任医师每天都戴着腰托。“前一阵做事太急,把自己的腰扭了。”解防护鞋套都弯不下腰,但她却笑着说:“戴着腰托,大家都说‘你腰好细呀’。” 他们一刻也不敢松懈,想在疫病魔爪伸向更多人之前及早抢回生命。郑南红说:“我们就是守在抗击疫情最关键的一线。要战胜它,就绝少不了我们这一关。” 疫情是在人们浑然不觉的时候,发动了突袭。传播的源头和方式、针对性的诊疗手段没人能完全掌握,包括医护人员。所有人必须面对这未知带来的恐惧和不安。 然而,在隔离病区,医护人员非常清楚,必须拼尽所有力量来争取主动。 一边紧张筹备各种设施,一边及时收治病人;连夜腾空病房进行装修,开辟新的隔离病区;不断学习和优化诊疗方案,重新梳理病区周转的各项复杂流程……在迎向未知的考验中,医护人员背负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心理压力。“这里容不得任何侥幸,我们很难接受由于自己没有考虑到的细节而出现意外。”这几天,重症医学科兼急诊科主任许兆军的脑海乃至梦境中,都盘桓着诊疗的各种问题。正因为常面对疑难杂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疾病的魔爪一定会从最薄弱的环节发起攻击。 一切如履薄冰,时刻绷紧神经。“我们必须密切关注病人病情的每一个细节。” 细到什么程度?“我们会过问病人今天排了多少尿,喝了多少水。” 急性感染科副护士长张艳说:“我们和大家一样也会害怕。”但是,也许他们害怕的东西并不一样——“我们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注意每一个操作的规范性,要注意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意味着保护身边的伙伴。他们时刻记得的是:如果自己感染了,那么整个团队会被隔离。这就意味着,还要有新的同事顶替自己。那么再出现感染呢?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知道,必须彼此依靠。每个人都反复说到“我们是团队作战”——许多女护士不约而同地剪短了长发。 他们的精神状态给人一个强烈的印象:22名医生和44名护士,已经是一个人。他们在共同信念下联结为同一个意志。他们紧紧地挽住了彼此的手,以至于像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一样站在一起,把病毒毫无畏惧地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医护人员是迎向未知的危险出发的。 许兆军深信的是,他们曾经战胜过很多复杂的重症和危险的疫情,这一次同样不会例外。他们将在一片未知的黑夜中去赢得胜利。 “离病人再近一点” “我们感激我们的病人。”马莉副主任医师说,“穿着防护服,我们很难像以往一样自如地操作,病人却理解我们、配合我们。” 她说,这里的病人承负了太多尖锐的苦痛。“自己被隔离在密闭的病房,身边很多亲朋也被隔离了。” 内疚感还额外延长了痛楚的煎熬。“不少病人对我们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在这片孤岛中,病人成了最孤立无援的人。“还能活下去吗?会有后遗症吗?医护人员是不是也嫌弃我们……”病人不断按动呼叫铃,反复被这些问题折磨,感到末日来临般的沮丧。 医护人员细心地体察了所有的无助。郑南红告诉病人:“请相信,当你们睡不着觉的时候,我们总有人会陪着你不睡觉,总有人在病房外不间断巡查。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们治疗。” 医护人员必须付出更多心力来安抚病人。陈思翰说,每当走进隔离病房,他特意走得再近一些,和病人有更多身体的接触。 “有一次看到一名病人很消沉,愁容满面。我走近他,拉着手和他聊天,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邻床是他的爱人,用手机拍下了我们,说‘医生能加你个微信吗,把照片发你’。结果发来一个红包。” 他自然没有收下红包,却也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被需要和医者职业的使命感。张艳说:“在病人渴望的眼神中,我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热爱这份工作。” “我们都明白,只有病人好起来,我们才能好起来。病人同样在和我们一起与病魔搏斗。他们的痊愈,会给我们巨大的鼓舞。” 从病房到病房,从同事的互助到亲人的问候,再到来自全社会患难与共的支持……孤岛上的病人和医护人员,事实上与我们所有人因为休戚与共的命运而连为一体。 隔着玻璃窗,面向空旷的夜空,王泓权再次想起去年最后一次看望外婆时,她拉着他的手说的话:“工作要上进,身体要保重……” 在视频里,陈思翰看到儿子点燃了蜡烛,“生日快乐,加油爸爸!” 张艳翻看着2013年抗击H7N9型禽流感后排演的集体情景剧《春暖花开》。她禁不住想象着,在今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可以和家人团聚。 正是在这隔绝于外的病区里,医护人员凭借理解、信任和金石可镂的勇气,发出一道光,照亮一切痛苦的深处,并且穿过死亡、焦虑和呼喊的通道。在希望的地平线,第一颗星已经闪烁起来。让病人乃至更多的人涌起信心的时候,疫情的淫威和气焰就开始被压制。 英雄,就是这样一些人,在决定性的关头做了人类社会的利益所需要的事。他们无疑就是英雄—— 是勇者,是破晓者,是大爱者。他们是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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