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1版:战“疫”特刊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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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2月0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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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逆行同行

干亚群

    年三十,天沉着脸,从早上一直沉到傍晚,也没能等来一个晴朗的除夕。母亲显然有些失望。她第一次对“邋遢冬至晴过年”产生了怀疑。但,这并没有影响母亲过年的兴致,依然有条不紊地举行祭祀,俯下身虔诚地跪拜,嘴里念念有词,替一家人祈福。

    突然,母亲侧过头来问我那个肺炎叫什么来着。我一愣,不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还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只是偏过头来询问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有点滑稽。

    我说,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母亲读了几次都读不灵清,可能她也不好意思起身,直接说成了传染病。母亲把中断的跪拜连续上,又拜了几拜,嘴里叨叨了几句。

    我没听清母亲到底说了什么,但母亲一定是有所求。母亲的有所求,正如天下母亲的有所忧。

    周围零零星星响起了炮仗的声音,间或还有孩子们的尖叫,他们的叫声里充满喜悦。红红的烛火跳跃着,慢慢结出了灯花,久了,像一朵玫瑰。

    那天,余姚市人民医院护理部向全院护士发出了驰援武汉的招募令,一时间报名者有30多位。这30多位护士中有的刚刚做了母亲,有的家里情况比较特殊,老小都需要照顾,还有的一个人带着孩子,丈夫不在城区,母亲的角色压力甚至超过护士的角色,但她们毅然报名,其速度既像冲动,又像不假思索。她们似乎担心自己筛选不上,极力陈述自己的理由,“我报名,白衣战士,义不容辞。”“想当初SARS疫情暴发的时候,我还在读高中。如今我不少同学报名去前线,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我是共产党员,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是我相信我可以……”

    她们的留言非常平实,看不到诗意,也读不出起承转合,但毫不矫揉造作,值得反复读,每读一遍都有回味,一个人的本色和初心慢慢清晰,并像一道绮丽的彩霞镶嵌在生命的天空。我不知道有没有人采访过她们,我大胆地猜测她们对着镜头肯定有些羞怯,与她们平时镇定地出入重症监护室、急救室、手术室判若两人。她们把生活的语言留给了病人,再三叮嘱成了她们的日常,拿起别人的手习惯性地看静脉,也是她们的职业痕迹。曾有人说,幸福是什么,幸福是不认识医生。可这样的幸福谁能真正拥有?

    这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疫情来得非常突然,而且症状诡异,并没有典型的临床表现,仿佛跟人类打着哑语。就在人们懵懂之间,它露出狰狞的面容:迅速浸入人的肺泡,破坏肺组织,导致呼吸功能衰竭。当钟南山院士提出这个病毒会人传人时,疫情已形成。一时间,恐慌与恐惧笼罩着朋友圈。圈外也一样提心吊胆。口罩一时成了过节最重要的礼物,更有甚者还涌现出一个又一个段子,让大家过一个像模像样的鼠年,窝在家里慢慢吃,慢慢喝,且互不往来。然而,段子供人一乐之余,本不能解决问题。段子外的生活仍需要实打实地经营。

    “我是四川人,比较直爽,骨子里正义感十足!作为一名白衣天使,这是我职责所在。”这是魏鲜临行时说的话。大家很希望她还能说点什么,比如对读四年级儿子的不舍,比如对家里老人的惦念。可她冲大家挥挥手,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笑容里绽放着自信,倒是有几个小姐妹忍不住悄悄抹起泪水。这天是大年初二。她作为第二批援助武汉的医护人员之一离开余姚。

    让80后的魏鲜代表余姚出征武汉,是余姚市人民医院党委所作的决定。因为她更具备奔赴前线的条件,她在ICU主管护师这个岗位上已有十年,几乎每天经历着重大抢救,这个经历让她拥有了过硬的专业技能和超强的应变能力。而且院里有任何号召,她总是第一个响应。她去过贵州望谟援医,还献过4000ml的血。作为一线护士,冲在最前面已成为她生命里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当市里领导问她有什么要求时,她说没有任何要求。市领导说,我有个要求,你必须平安归来。

    魏鲜走后的第二天,我通过微信问她在那边怎么样。估计出于纪律,她说,一切消息看官方。至于她个人的情况,让我问医院。之后,我坐在电脑前处理了一些公务,主要是配合疫情的联防联控。相比卫健系统,我们妇联组织发挥作用需要寻找。很快,我们的寻找呼应了一家企业的需求,他们因没有工人,护目镜的装配出现了问题,而护目镜是当下医院急需品。我们在巾帼志愿者协会的群里贴出公告,马上得到了众人的回应,“我参加”立刻成了群里的“高频词”。

    下午,我去了一趟市中医院,里面除了戴口罩的人比平时多了些,并无异常。我拿了个方子,下楼取药。排队的时候,替我看病的周医生急匆匆过来,问我怎么不戴口罩,随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塑料包装袋,用手抹出一只,我看到里面只剩下一只。旁边有一个护士不由得惊呼起来,说是你还这么富有?!

    从医院回来后又坐到了办公室,其间看到我卫校同学们的一些互动,她们有的去高速道口替行人测体温,有的要做好居家隔离者的情况监测,还有的要跑下去做摸排工作。这几天天气特别寒冷,高速道口一站8个小时,其辛苦自不必说,还有自我防护的风险。我一个同学的老公,替老婆想出了一套自制的防护服,把他平时钓鱼穿的皮裤拿了出来。看来,穷则思变的道理至今照亮每一个“窘境”。我给同学竖起一个大拇指。

    晚上八点,办公室主任给我一个通知,市里开始征集有医学经历的人。我说,把我报上去吧。我认真地填写了我从医的相关情况,尽管离开医院已有二十几年,但基本的操作,我觉得自己没问题。我愿意与逆行者同行。我想,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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