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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时期的爱情》海报 |
方其军 “费尔米娜,我等待这个机会已经有51年9个月零4天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爱着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直到现在,我再一次向你表达我的誓言,我永远爱你,忠贞不渝。”这段话,是一个老头跑到一个老太太家里说的。而此时,老太太的丈夫刚刚离世,老头正是听到丧钟赶来向老太太表白的。刚刚丧夫而沉浸于悲痛中的老太太面对这番老不正经的说辞,怒不可遏:“滚!” 这是电影《霍乱时期的爱情》开头五六分钟的情节。那个名为弗洛伦蒂诺·阿里沙的老头在表白时那种清澈、忧伤而真挚的眼神,仿佛庄稼渴了久长后猛然被甘霖浸润而闪现的鲜亮光泽,令人印象深刻。爱情是什么?就像诗是什么一样,没有统一标准。但是,许多人可以回答什么是爱情,就像能够回答什么是诗。我想,弗洛伦蒂诺面对费尔米娜表白时的那种眼神,就是爱情。 电影改编自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故事寄托于哥伦比亚的喀他赫纳,南美洲风情的展示或许也可成为观看的理由,但是,关于爱情与生命的诠释,才是这部电影的灵魂。跨越半个世纪的恋人聚首,不只发生在喀他赫纳,也会发生在宁波或杭州以及其他任何地方。这种高度类似性,并不会削弱《霍乱时期的爱情》的魅力,反而因其所揭示的是人类内在的美好共性而温暖、深刻,令人珍视。 有些剧情,在生活中并不罕见,但足以扣人心弦。弗洛伦蒂诺与费尔米娜在青春少年时期有过一见钟情的热恋,但两人的家境迥异,费尔米娜的父亲坚决反对女儿与一个穷小子交往,试图棒打鸳鸯。费尔米娜拿起一把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向父亲表明心意。父亲就去找弗洛伦蒂诺,以手枪逼迫他放弃。弗洛伦蒂诺指着左胸,说:“你朝我开枪吧。没有什么比为爱而死更光荣的了。” 巴尔扎克说:“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以《百年孤独》闻名天下的魔幻小说大师加西亚·马尔克斯,落笔自然不同寻常,他的任何一部小说都把人类文明史的某种特质和人性所隐藏的某种“密码”提取而出。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同样不会只为叙述一则社会新闻就可交待的饮食男女和家长里短。更何况,关于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马尔克斯曾说:“这是我最好的一部作品,是我发自内心的创作。”从这样的一个维度去思考,霍乱、战争、爱情、婚姻、富人、穷人……或许都只是小说的道具。 有人认为,电影没有小说来得激荡与雄浑。我想,电影即便只占马尔克斯小说之三四成的“功力”,已然是一个成功的作品。电影里,费尔米娜被父亲强行带离原先生活的集镇,逃离弗洛伦蒂诺,逃离贫穷的拖累。然后,霍乱肆虐,人们相互提醒戴口罩,富裕而有才学的医生乌尔比诺成为费尔米娜父亲眼中的乘龙快婿。由此,在长达半个世纪的生涯中,尽管弗洛伦蒂诺锲而不舍地追随于费尔米娜的物理空间,但实质上他们始终奔行在各自的生活平行线上。 半个世纪,会发生太多太多的事,不只是霍乱,还有战火纷飞,各种生离死别。弗洛伦蒂诺有过622个女人,都给她们写了日记。费尔米娜的家庭生活有磕碰,但依然美满。两条平行线,各有意蕴。平行线之转折与交集,产生于医生乌尔比诺即费尔米娜的丈夫为抓一只鹦鹉而从梯子上跌落死亡。现在,我更想说的是,死亡、疾病或意外,都无法夺取希望;哪里有恐惧,哪里就有爱。 在老太太费尔米娜近乎咆哮地拒绝老头弗洛伦蒂诺的表白后,弗洛伦蒂诺给她写了一封信。这信,当然其实就是马尔克斯写的。他说:“只有在物质世界里年龄才是真实的,一个人的本质,可以抵抗时间的流逝,我们内心的生命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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