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其洋 李广华老师出了新书,名为《师意匠心》,送我一本。平日里,实在是太忙,我一直没有拿起过。庚子春节,闭门在家,得大段闲暇,便细细翻阅。 书中所写人物,皆是宁波的文化名人,我与他们,有的有过几度交往,有的只是一面之交,有的只闻其名、未识其人。李广华老师的这些文章,发表于《宁波日报》,一篇一篇,我都读过。结集成书,就像一颗颗珠子串在一起,一路读下来,便有了别样的感触。同在报社做新闻,我读完《师意匠心》,一点感受油然而生:做新闻的人要会写点“闲文”。 做新闻的人,人称新闻记者,一记事,二记人。记者所记之人,按理说,只要有故事,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生活中,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身上虽不乏故事,却并不那么显眼,也就很难引起那些“采访以求快为要、报道以动态为主”的记者的注意。李广华老师长期做编辑,没有采访任务,也没有专门的报道领域,却一直有一颗“做记者”的心。偶然的机缘,他敲开了一扇半掩着的门,那就是挖掘一些文化新闻背后的人物故事。一年年坚持,一篇篇写作,便有了20多篇“闲文”,有了这本《师意匠心》。 说这些文章是“闲文”,并非闲散、闲碎、闲杂之意,而是说,因为不是非写不可的,有几份从容和娴静在,作者采访便不那么意恐恐、急吼吼,写作也不是那么中规中矩、死板老套。如此,与做“正事”相比,更得一个“闲”字。 我在想,《师意匠心》中的这些“闲文”,应该不会轻易被时光湮没,而会和作者所写的一个个文化人物一起,被历史所记存。这便让这些“闲文”有了不一样的意义。也不由得让我思虑,一个做新闻的人,是怎么写出这些“闲文”的,或者说,要写出这样的“闲文”,应该做些什么。 一是要有点“闲趣”。做新闻的人都有正事,做好就够生活。但作为读书人、会写点东西的人,除了消息、通讯这些基本功,还应该有点别的志趣,愿写点、会写点“闲文”。身为新闻人,如果没有点“闲趣”,除了基本功,便啥也不会写,写不出,当然不会影响生活,但毕竟会少些趣味。一旦离开新闻岗位,怕是便要和“写”字绝缘了,未免遗憾。 二是要读点“闲书”。都说新闻人应该是杂家,涉猎的领域越广,采访和写作的范围就越广。但杂和广,不是说涉猎的领域越多越好,更不该是“样样精通,样样稀松”。能够静下心来读点“闲书”,能在某一方面深入钻研,有所了解和掌握,写东西自然会技高一筹,另有大不同于新闻报道的滋味,也会增加人生的宽度和厚度。就像李广华老师写宁波的文化名人,涉及书画、雕刻、考古、收藏、民间工艺等多个领域,我想,他一定是读过不少此类“闲书”的。不然,隔行如隔山,下笔行文不可能那么从容有致。 三是要下点“闲工夫”。如何分配自己的业余时间,是一门人生哲学。一个人,培养点“闲趣”,能读点“闲书”,想写点“闲文”,都是要下点“闲工夫”的。“闲文”之闲,也不是“轻闲”,要写得好,既费力又费神,得啃很多专业书本,难免枯燥乏味,不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采访、读书、写作上,是不可能的。看看我们的身边,那些既能做好本职工作,又能时不时地写点“闲文”、让人眼前一亮的,无不是会下、肯下“闲工夫”的人。李广华老师在后记中说,他的那些采访,更多是利用业余时间完成的。这样的“闲工夫”,他一下就是好多年,殊为不易,难能可贵。 合集取名《师意匠心》,我理解是作者在写那些大师、艺术家和民间工匠的专注和用心。也正好说明,就算是写点“闲文”,要“闲”得像个样子,能够有点价值和意义,也是少不得“师意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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