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晶朝的作品 （沙燚杉 摄）

    崔海波           

    这几天气温回升，春暖花开，家住海曙区西门街道新芝社区的胡国胜常常陪着37岁的儿子胡晶朝去中山公园写生。

    胡国胜今年75岁，22年前，正值翩翩少年的儿子突然发病，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最终导致精神残疾。

    在胡国胜的印象中，儿子从小聪明活泼，学习成绩也好，还爱好画画，他怎么也想不到儿子突然会发病。为了给儿子看病，胡国胜跑遍了宁波市各大医院，但精神疾病的康复治疗过程太漫长了。十年前，他听说画画训练对精神疾病康复有辅助作用，想起儿子小时候爱画画，于是，就带着二十多岁的儿子拜师学画，40元一节课，一周两次，胡国胜开启了风雨无阻的陪读生涯。

    学画画很费纸笔，为了省点钱，胡国胜就到二号桥批发市场挑最便宜的买，只要能画就行，毛边纸一买就是一大摞。在父子俩的卧室兼画室里，笔者看到桌上、床上、柜子上到处都是胡晶朝的作品，胡国胜说，这些年儿子画的画，少说也有上万张。前段时间，街道送来两摞很好的宣纸，他舍不得让儿子用，一直放在柜子里。

    2015年，海曙区残联、馨之园社会助残中心联合推出了“书画绘爱”助残项目，该项目由天封塔书画院承接，一周两次向公众开设免费的绘画课程，胡国胜得知后很高兴，立即去给儿子报了名。之后，他陪着儿子去学了一年。在专业老师的指导下，胡晶朝绘画水平有了显著提高，当年，在一次义卖活动中，他的第一幅绘画作品《弥勒佛》以28元的价格被人拍下，虽然成交价不高，但这笔小钱足以给胡晶朝一个鼓舞，也给年过古稀的胡国胜一个安慰。没有人比父亲更了解儿子的天赋，没有人比胡国胜更了解这28元钱传递给儿子的能量。之后，胡晶朝的绘画作品多次在各种慈善义卖会上亮相，价格从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

    胡国胜和儿子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形影不离。他去买菜的时候也要带上儿子，说是到外面去走走，对儿子的身体有好处。晚上，父子俩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为了照顾起来更方便一点。

    在他们简陋的家里，胡国胜一边向笔者展示儿子的作品，一边说：“这些画裱好以后，真的不错的。”花草树木，飞鸟走兽，儿子画的上万幅作品，胡国胜都能说出背后的故事。他随手拿起一幅画，滔滔不绝地讲开了：“这只鸟很好看是吧，有一次，我和儿子一起到高塘菜场买菜，路上看到有户人家养的一只鸟，儿子就从口袋里拿出纸笔画了起来……”

    为了提高儿子的绘画水平，也为了治疗他的精神疾病，胡国胜费尽了心思。父子俩的床边有厚厚一大摞《美术报》。胡国胜说，这份报纸订了好几年了，报卡是从别人手里低价买来的，40元钱可以订一年。多年来，他已经摸索出一个规律，临近年底，总会有人抛售多余的订报卡，这时候买进很划算。胡国胜退休前在东钱湖的一家建筑公司工作，做过泥水工、食堂管理员、仓库管理员等，跟绘画不搭边，这些年陪着儿子学画画，他也成了半个行家，说起来一套又一套的。采访中，他从床底下的箱子里拿出一套《五百年来一大千》丛书，给笔者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回，我去逛旧货市场，看到这套丛书，80元钱，觉得很便宜，就买下了。张大千是全能型画家，他画人物、山水、花鸟、鱼虫、走兽，栩栩如生，儿子爱不释手，天天翻着看学着画，受益匪浅，进步很快；还有一本《芥子园画谱》，是我母亲生前买给孙子的，这本书是学画画的入门书籍。”美术方面的书大都很贵，胡国胜买得不多，为了给儿子足够的艺术滋养，他每月一次带儿子去图书馆借书。在他们的床头柜上，笔者看到一大摞借来的书，有《荷花》《山水》《张大千作品选》《潘天寿作品选》等。“每次可以借10本，不用钱。”老胡笑着说。

    胡国胜还常常带着儿子外出写生，高桥的梁祝文化园、镇海的招宝山、市区的天一阁·月湖景区都留下了父子俩的足迹。“我有老年卡，儿子有残疾证，坐公交、地铁都不用钱，很多景点免门票，我觉得陪着儿子学画画，看着他一天天进步，心里也是蛮开心的。”胡国胜说，现在，儿子每天都能画五六幅画，每幅画的创作时间大概一个小时。

    有一回，胡国胜陪儿子去医院看病，顺便带了几张画送给医生护士。“他们都很喜欢，有个医生还惊讶地说，小胡心没乱，治愈的希望就很大。”说这话时，胡国胜满脸都绽放着笑意。他说，画画是一剂良药，能让儿子心静下来，对康复治疗有很好的辅助作用，加上现代医学发展快速，他有信心在有生之年看到儿子精神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