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间露落

    母亲节到来前，孝顺孩子们就开始行动起来。这不，同事潘姐发了一条朋友圈——

    旧口红差不多用完了，买了一支新的。她看到了很失望地说：“你又买了一支啊！其实我已经悄悄帮你买好了，本来想作为母亲节礼物送给你，现在藏着也没意思了，我去拿来给你。”看着我一言难尽的表情，她补充道：“放心吧，不差的，怕你瞧不上，我是花了血本的，187元，我让同学代购来的。”

    “你钱哪里来的？”

    “奶奶啊外婆啊平时给的，我基本不用的，这是花得最多的一次。”

    大家纷纷留言点赞：“哎哟哟，小棉袄唉。”“是亲生的。”“母女情深”……潘姐也一半矜持一半自豪地说：“想不到她还有这份心意，期中考试带给我的伤痛稍稍缓解了一点。”

    做母亲的，最宽慰的莫过于孩子明白你的付出，并且有反哺的意愿，因此，孩子的礼物，即便不值什么钱，那份情意却珍贵。记得去年一个朋友过生日，女儿送了她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孩子自制的卡片，什么家务卡、跑腿卡，孩子说，以后可以凭卡差遣她做事，绝无二话。朋友说给我听时，笑得不行。

    这些卡片，朋友都保留着，也曾给我看过。虽说是自制的卡片，却因为孩子擅长画画，描绘得非常精心。朋友说，孩子原本没有准备礼物，正好那几天有个同学给妈妈买礼物，她便留了心，思来想去，因为看过老师给孩子送作业免做卡的新闻，于是有了想法，用心绘制了这份礼物。

    这又让我想起自己高中时的一件事。一天放学后和一名女同学一起走路回家，路过一家花店，她突然拉我进去，挑选了一束花。

    “干吗啊？”

    “这是康乃馨，我买一束送给妈妈。今天母亲节呢。”

    “哦。”我呆呆地应了一声，迟钝地想着我没带钱呀，没法买花送妈妈了。摸了摸口袋，竟搜出两元钱，赶紧去旁边的礼品店买了一张贺卡，现场写了几句话。临走时花店老板搭了一支康乃馨送我们，同学把它给了我，我也就借花献佛，拿了花和贺卡送妈妈。

    第一次收到我送的母亲节礼物，妈妈非常意外，眼睛里流露出惊喜的光彩。妈妈是个节俭的人，常说这可以省那不该买，但那天她什么也没说，还专门找了个瓶子装了清水插花，后面天天换水，直到花彻底枯萎。

    那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康乃馨这种花，这件事后，印象深刻了。康乃馨花色绚丽，生命力顽强，买一束插瓶，只用清水供养，可以维持三个星期鲜艳不败。花店出售的价格还特别亲民，所以我不时买一束，那淡淡的清香飘进我的心里，让我感受到生活的安宁与幸福。

    去年春节前我买了一束多头康乃馨，插瓶前修剪花枝，将一些没有花苞的枝丫芟掉。女儿拿着黜落的几根分枝问我：“妈妈，这些能送我吗？我要把它种下来。”

    我想，剪掉的枝叶怎么能种活？但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不想打击她，就随她去了。

    花枝被她插在阳台上一个空花盆里，她时不时给浇水。我心里暗笑，想着过不了几天，枝叶就要枯萎了，到时候再给她讲讲花草是要有根才能存活的。

    转眼过了两个月，忽然有一天我注意到这几根随意插在土里的康乃馨，枝叶不但没有枯萎的迹象，而且随着春天到来，甚至长高长大更加精神了。“难道康乃馨插枝就能活？这生命力也太顽强了。”我颇感惊奇，不由得重视起来，每天莳弄其他花草时，也为这盆康乃馨浇水施肥。

    康乃馨真的活了。春天之后，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花茎一天天长高，虽然茎秆细瘦，却陆续结出了花苞。等待花开的日子里，女儿尤其兴奋，几乎每天要去照看，数着它哪天开花，缠着我问康乃馨养护的知识。其实我也不太懂，于是一边百度一边告诉她。通过查资料，我知道了，康乃馨又名香石竹，它生命力顽强，喜阳光，扦插能活，花期是5月至8月。繁殖时间除了较为炎热的夏季，其他季节都可以，但是2月上旬扦插成活率最高。想来女儿栽种康乃馨可不就在二月？竟然误打误撞，挑中了最好的日子，不得不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去年5月，花终于开了。最饱满的那个花苞脱掉了绿色外衣，颤巍巍地扬起了娇艳的脸庞，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我和女儿兴致勃勃地围着它，各种角度拍照、自拍，女儿还催着要我发朋友圈，因为这是她的“劳动成果”。

    这花最初是女儿种活的，她对此颇感得意。尤其是知道康乃馨的花语是“母亲我爱你”之后，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母亲节的时候，她说：“妈妈，这是我特意送给你的康乃馨，以后它年年都会开花哟！你开不开心？”

    小家伙，其实，只要看见你如花朵一般明媚的笑脸，我就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