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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6月0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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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埠头的 “断章残篇”

昔日姚江边随处可见的河埠头(陈元振 供图)

    

    

    胡仲光            

    

    余姚城区富丽堂皇的太平洋大酒店西侧的河岸上,有一个当年名扬姚城、热闹非凡的河埠头——史家埠头(当地话也叫史“角”埠头)。

    史家埠头并非官方的正式命名,只是随着人们的习惯叫法而出名,当然这种叫法也是有出处的。相传,当时在姚城江南住着一户史姓大户人家,原潭井弄二轻局的办公地就是史氏家族的祠堂。史家长年在外经商,家境甚为富裕,而且史家好行善事,惠顾街坊。“一脉姚江系旅思,流波犹忆在山时”,当年建造史家埠头和后来史家后裔港商史济樵捐资建造念慈桥,都有“以勤劳恩重身土”回报家乡父老之意。

    史家埠头坐落在江南原潭井弄口河岸边,埠头从河岸两边相向而下,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平台,平台的石阶从三个不同方向伸向水面,有三四米高,远远望去,像一只巨型的“畚斗”倒扣在岸边。整个埠头有20多米宽,可供二三十人同时洗刷。史家埠头是余姚城内最大的河埠头,石阶坚实、宽厚、气派。

    当时,姚城江南东至建于元代的老江桥,西到大黄桥,南边到义井巷弄、笋行弄一带,是人口最稠密的居民住宅区。一幢幢富有江南水乡味的青瓦马头墙民居,错落有致,房屋之间有一条条相互贯通的石板弄堂,人们尽可以在里面穿来穿去,从这家走到另一家。从一些结构复杂、建造考究的建筑可以看出,这里居住着不少大户人家。

    那时,人们生活的基本用水是“天落水”及河水。后来靠近江南直街的弄堂口,装上了一个专门供应自来水的龙头。需要水的居民,可以向管水的大妈买,每担一分钱。一根扁担一副水桶,挑上七八担就能满满装上一“七石缸”,煞是方便。但尽管这样,大家还是捂紧了水缸盖,舍不得轻易用掉,除了烧茶煮饭外,一般的洗洗涮涮都喜欢去河埠头。所以,史家埠头从早到晚一直非常繁忙,尤其下班后的那时段或休息天,会挤得插不下足,棒槌声和女人说笑声响个不停。到了雪里蕻菜上市季节,家家户户轮番到这里洗菜,这时的河埠头更是从大清早热闹到傍晚。

    史家埠头三面环水的形状,深受垂钓者喜爱,空闲时常常有人在这里下钩。那时姚江的水质非常好,鱼也特别多,不多一会儿工夫,就能钓上老虾公、河鲫鱼和黄鳝什么的。听说有人还在这里钓上过甲鱼,而且说得活灵活现,好多人相信了。偌大的姚江就像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有的人家没有“下饭”了,就猫在埠头里摸上一阵,不一会儿就会摸上满满一碗肉嫩味鲜的野生螺蛳和小鱼小虾……

    那时的姚江还是个天然浴场。由于水质清澈干净,每到夏日,孩子们一放学,就趁着大人们还没下班,急急忙忙地来到埠头边上,从狗爬式到正规的蛙泳,好多人的游泳课是从这里开启的。一些青年男女,下班后也会带上各种面盆脚桶、废旧轮胎,下饺子般跳到河里游上一阵。年轻人在一起,喜欢相互嬉戏打闹,听说有人因此而结为百年之好呢。难怪有人戏称,史家埠头是“私嫁”埠头。

    有一年夏天大旱,姚江河床翻了个底朝天,整个河底被太阳晒得开了裂。当时,正值我国第一部武打电影《少林寺》公映,这条没有水的姚江,俨然成了江南与江北之间的天然通道,史家埠头也成了从河岸走向河床的天然台阶。居住在江南的人们通过史家埠头,跨越干枯的河床,涌向江北的龙山剧院。那些已经多年没看过电影的“饿煞佬”,着着实实过了一把眼瘾。

    而今,史家埠头早已完成历史使命,悄然淡出人们的视线,徒留老人记忆中的“断章残篇”。其实,史家埠头与我国江南水乡中的千千万万个河埠头一样,极为普通,也鲜有人特意关注它们的存在。然而,它们实实在在地伴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度过漫长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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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