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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7月2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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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开尽更无花

——李方膺《菊石图》赏析


李方膺(1695-1755),号晴江,别号借园主人、白衣山人等,江苏南通人,与宁波籍画家陈撰同为“扬州八怪”画派群之重要画家。

李方膺《菊石图》(方向前 供图)

    方向前            

    

    “扬州八怪”,这个清代画史上的重要画派,哪怕放在中国画史上也是极有分量的,李方膺是这一群体的重要代表。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画派与宁波也有一些“姻缘”,因为清代宁波籍著名画家陈撰也是这个画派群体中的重要一员。在相关史籍记载中,同为“扬州八怪”画派群主将的陈撰与李方膺之间,除画风、画观上相契合外,彼此似乎没有什么交往。陈撰长李方膺近二十岁,性格孤逸。“八怪”诸画家在性格及为人处世方面多有相仿,极具个性,“轻权贵、近百姓”是他们的共性。据说,陈撰常与“八怪”中的汪士慎、高翔、万鹗等人一起赋诗作画。而李方膺出生于江苏南通,为官多时,罢官后寄寓南京,时常往来于南京、扬州之间。他的朋友圈中有李鱓、金农、郑燮等,均为当时画坛名流。

    除黄慎外,“八怪”诸家绘画多以花鸟画为主,最为常见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借物抒情,感怀人生。“八怪”诸家大多出身贫寒,生活清苦,性格上清高狂放,绘画自成一派,不落俗套,文学修养高,诗书画印样样拿得出手。

    《菊石图》是李方膺晚年佳作,于1752年秋客居合肥时所作。据记载,乾隆十四年(1749年),李方膺在合肥知县任上,因抵牾上司竟被扣上“贪赃枉法”的罪名而罢官。李方膺作《出合肥城别父老二首》诗以答谢家乡父老:“罢官对薄已三年,故国他乡两挂牵。行李一肩淝水外,计程千里海云边。风尘历遍余诗兴,书画携还当俸钱。莫道劳生空自负,几人游宦得归田。”这种感情与思想一直贯穿在李方膺的诗词及其绘画之中。

    作为画家的李方膺也是位出色的诗人。其一生写诗无数,才情横溢,诗画浑然一体,相得益彰。李方膺在他的《菊石图》中题诗曰:“黄花簇簇旧柴门,风送秋声动客魂,自媿折腰归去晚,不如小草淡无痕。”画中描绘一菊一石,作品的主体则是菊花。菊花作为四君子之一,深受文人墨客赞美,因为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菊花被赋予了许多精神品格,意指情操高尚,也被比作隐逸之士,还寄寓了“长寿吉祥”“飞黄腾达”等内涵。在这幅《菊石图》中,李方膺既流露出遭罢官后的寂寞与失落,也展示出菊花般的孤傲和倔强。

    此作构图十分简洁,画家把菊、石置于画幅中间,作品下方一根斜拉的长线,由左下方延伸至右上方,冲破了竖立的石头与菊枝的平衡,画面顿时生动起来。菊、石布局,一高一低,一细一宽,互相对比、照应。李方膺绘画大多给人以简逸之感,着墨不多,但内涵丰富,意境深远。画边题上自作诗后,更是锦上添花。作品诗、书、画、印俱全,在我眼里,真正意义上的大写意文人士大夫绘画,就该如此。

    据说,在“扬州八怪”诸画家中,郑燮怪在“传奇”;金农怪在“才气”;黄慎怪在“悟性”;汪士慎怪在“性格”;罗聘怪在“使命”;高翔怪在“淡泊”;李鱓怪在“命”;而李方膺则怪在“倔”字。这种评价尽管不够全面,甚至有失偏颇,但也大致反映了画家的一些特点。按此评述,我觉得宁波籍画家陈撰之怪大概在于他的“孤傲”了,因为陈撰不喜欢与达官贵人交往,据说陈撰也是“扬州八怪”画派群体中唯一不以卖画为生的画家。

    中国文人画兴盛于唐宋,发展至清朝,宫廷派、吴门派、四王四僧等流派风格成为当时画坛主流。这些流派在绘画观念上“以元人笔墨,运宋人丘壑,而泽以唐人气韵,乃为大成”,大多数画家跟在古人后面,亦步亦趋,作品多有仿古代名家之作,形成了一种僵化的局面。而“扬州八怪”画派群的出现,使画坛别开生面。“八怪”诸家也尊重传统,但他们“师其意不在迹象间”。他们主张“古人须眉,不能生我之面目;古人肺腑,不能入我之腹肠。我自发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

    从《菊石图》中,我们可略见李方膺花鸟画独特的“须眉与肺腑”。总体看,其画笔墨苍劲老厚,墨气通畅,表现手法上粗头乱服,痛快淋漓,运笔时豪放纵横,不拘绳墨,其画风意在青藤、白阳、竹憨之间。画家在《菊石图》中笔墨虽不多,“言简意赅”,但确实“以少少许胜多多许”,绝没有一笔是多余的,且笔笔皆精。

    李方膺的花鸟画质量之高,靠的是线条,中国画的“骨”就是靠线条完成的,而线条的质量全凭画家对传统书法的继承和吸收。“扬州八怪”诸家有一个显著特点,那就是书法出色。他们的书法不但传统功底深厚,还多有各自“出新”之处,金农的“漆书”,郑板桥的“乱石铺街体”,等等,已成为中国书法史上的亮点。李方膺书法虽没有上述几位出色,但也绝不弱。从《菊石图》中题跋看,他的书法碑帖融合,线条既有碑的厚重,也具帖的灵动,结体随势造形,自然而变化,墨色丰富,具有浑厚奇崛之特点,与他的画作十分协调。再看画家在画菊时,先画菊枝,运笔从下往上行,菊枝共用三笔,而三笔连接处极其自然,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菊花的风姿,也避免了“一笔而成”而容易产生的单调或笔力不到。另外,一枝菊花有花若干,或开或合,花卉全用线条来勾勒,且笔笔见精神。画家画菊用的是细线条,而菊旁的巨石则用粗细结合的线条来完成,有些地方用侧锋、重笔、轻笔,连贯通畅,以勾带皴,一气呵成,然后,适当点苔,石头显得“孤而不单”。这件作品从笔墨看,画家大多是用线条来表现的。

    用墨上,作品以淡为主,淡则雅,易显高格。此作菊石多为淡墨,偶在菊叶、点苔等处墨重一点,具“点睛”之效,菊石顿觉精神。

    总之,《菊石图》笔墨精简,构图平中见奇,墨色淡雅,格高韵长,是李方膺花卉中的一件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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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