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杭州新安江水库9个泄洪闸孔全开泄洪，这是自1959年9月该水库建成以来的首次。（新华社发）

淳安博物馆内的海瑞像（麻小薯 摄）

    了解一个地方的历史文化和风貌，最便捷的途径是参观当地的博物馆。20年前去千岛湖，光顾着欣赏湖光山色，对它的历史了解甚少。近日重去，首先参观了淳安博物馆，观看了大型历史情景剧《水之灵》,受益匪浅。第二天泛舟千岛湖，眼观碧波荡漾的湖水和此起彼伏的岛屿，脑海里却流连着昨日场景，引发出三思。

    一 鸣 

    ■水底古城可安好

    60多年前，国家为解决华东地区缺电问题，动工建设以发电为主要功能的新安江水库。两座千年古城（遂安县城狮城和淳安县城贺城）被淹水底。古城的历史可追溯到东汉时期，这里曾是新安江畔徽商商路的枢纽，繁华一时。古城沉睡水底多年，渐被世人遗忘，直到本世纪初，当地潜水摄影爱好者拍得水下古城的精美照片，刊登在《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上，引发各界对水底古城的关注。数年前，中央电视台曾作过水底古城考察现场直播。淳安博物馆内有古城模型及大量的水下古城照片陈列。据介绍，古城街道、布局完整，狮城内23座功德牌坊，如科甲登第坊、禹门三级坊、龙立坊等完好无损，不少民房的砖墙、楼梯、木梁没有腐烂，依然耸立，有的大院围墙犹在，房内仍是雕梁画栋。

    按理，建造水库前都要“清库”，推平建筑，清除垃圾，搬迁保护文物。如三峡水库建造前，白帝城、鬼城等都作了易地保护。古城何以整体被淹？也许那时的人们还没有文物保护意识和法律保障制度。此外，水势上涨太快也是重要原因。据当年从古城搬出的老人回忆：县城离大坝很远，城里人没想到水这么快就到了，根本来不及搬。可见，古城整体被淹、完整保存，非有意为之，实无奈之举。

    古城整体沉入水底后，与世隔绝的环境避免了人为的破坏；清澈的水源防止了泥沙的堆积；千米之深和低温的环境让鱼虾也不愿光顾，从而使古城不受外界干扰，得以安静地存在。假如古城当初不沉入水底，古城的建筑及文物也许由于人为的因素，早已荡然无存，不知踪迹。如此说来，古城之沉，或为古城之幸也。

    大千世界，有生有灭。以砖木结构为主体的水底古城，最终的湮灭是必然的。但我希望它能安好，生命周期能再长些。期待在不远的将来，能坐上潜艇，走水下悬浮桥，一览水下古城的风貌。

    ■移民他乡可思乡

    淳安博物馆专设一厅为移民厅，该厅展示了众多移民老物件、老照片。参观者带上耳麦即可倾听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村庄的故事。为支援新安江水电工程建设，淳安近30万人背井离乡，携儿带女，挥泪告别世代生活的家园和亲友，迁移到异地他乡。近则本省金华、衢州、丽水等地，远则江西、安徽、新疆。

    在那特殊的年代里，移民政策和口号是：早蓄水早发电，水库移民要为国家作贡献；多带新思想，少带旧物资，无产移民最光荣。许多移民来不及带走片瓦，就匆匆踏上了移民之路。而国家给予每个移民的补助款，仅区区数百元。在《水之灵》剧中，一幕移民的场景震撼人心，催人泪下：一年轻媳妇怀抱婴儿坐在床沿，不愿离去，婆婆举起铁锹砸毁灶台，拉起媳妇，决然离去……淳安儿女顾大家舍小家，为了国家的水电建设，作出了何等的奉献与牺牲！

    由于新安江水电站的建设，良田大量被淹，人口大量外迁，淳安一下子变成了贫困县，从粮食富裕县变成缺粮县。然而，随着改革开放和旅游业的兴起，新安江水库成了千岛湖，千岛湖成了举世闻名的旅游胜地，淳安人民过上了比过去更美好的生活。面对景色如画、游人如织的千岛湖，我的思绪似乎还留在博物馆的移民厅和《水之灵》的剧情中，心里念叨：移民他乡可思乡？多年前，我曾到过新疆伊犁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锡伯族人在清朝乾隆年间由东北迁移而来，数百年过去，远在边陲的锡伯族人心系故乡，始终保持着本民族的生活习俗、文化语言，而居住在东北的锡伯族人反而被同化，失去了自己的文字语言。

    淳安移民的第一代大多已经老去，第二第三代的移民应该也早已融入当地的生活。但千岛湖是他们的血脉之地，湖底有他们的祖屋、祖墓，怎能忘怀？我特意上网浏览有关信息，看到就近移民到衢州市常山县的村民，将淳安特有的睦剧带到了那里，在村里建立了睦剧团，数十年坚持不懈，被列入衢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据说，有移民每年返乡访古寻根，也有移民回乡创业。

    一切得益于千岛湖的人，都应该感谢为此作出牺牲的广大移民。我赞同淳安县在博物馆专设移民厅的做法。也希望，当地的有关部门能为移民做更多工作，比如组织移民回乡观光，提供免费参观等。

    ■海瑞精神要发扬

    海瑞是历史上有名的清官，一生清廉刚正，勤政惠民。1558年海瑞出任淳安知县，历时4年有余，在当地留下许多众口皆碑的故事。其中最著名的是惩治浙江总督胡宗宪儿子的故事，见诸史书与淳安博物馆。

    某日，胡宗宪的儿子途经淳安，因对接待不满，倚仗父亲权势，打骂驿丞。事情反映到海瑞那里，海瑞下令将他关进牢里，没收随身所带银两，并写信给总督胡宗宪：胡大人，按照您的家风，您不可能有这样的儿子。有人假冒您的儿子，已被我处罚。数天后，海瑞又派人将其儿子押到总督府，请总督明辨严惩。胡总督心中虽气，但自知理亏，也不好发作。

    毛泽东是肯定海瑞的。1959年4月上海会议期间，他号召大家要学习海瑞精神。然而，由于种种原因，社会上海瑞精神不是多了，而是少了。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上海上演了一出话剧《假如我是真的》，讲的是某骗子冒充领导亲属，在上海有关部门、单位吃喝拿要，畅行无阻，直到发现是假冒的，才被查处。海瑞明知胡宗宪儿子是真，却以假处罚之。而我们的某些官员，为了讨好上级、献媚领导，不辨真假，统统奉为上宾，两相对比，高低立见。

    在大力开展反腐倡廉、正风肃纪的今天，海瑞精神依然值得我们学习借鉴、传承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