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于北京军事博物馆的毛张苗立功奖状

毛张苗获得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自由独立勋章

毛张苗获得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三级国旗勋章

毛张苗

石门古村

    今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

    70年前，新生的人民共和国被一场战争强加于头上，中共中央作出英明决策：“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他们赴汤蹈火，历经血与火的淬炼，他们蹚冰渡河，鏖战在冰雪之间，用牺牲奉献，用血性胆气，铸就一座座不朽的精神丰碑。

    最可爱的人，祖国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中央电视台日前热播的大型纪录片《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片尾“致敬抗美援朝英模”，其中一位正是奉化石门古村走出的一级战斗英雄毛张苗。今天，谨以此文向抗美援朝战争中英勇的志愿军指战员致敬。

    人物名片

    毛张苗（1925—1985），奉化溪口镇石门村人，出生于贫苦农家。1943年8月，在四明山（鄞县西乡）抗日根据地参军。翌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经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和解放一江山岛之战，历任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师长等职。1951年获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级战斗英雄称号。1953年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自由独立勋章和三级国旗勋章。1956年获独立自由奖章和独立解放奖章。1961年参加军事学院学习，次年授中校军衔。1975年当选为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1982年离休，1985年12月20日在杭州逝世。

    1950年11月，毛张苗随部队抗美援朝，任中国人民志愿军二十军六○师一七八团五连连长。

    入朝后，部队随即投入长津湖地区的古土水战斗，毛张苗带领的连队首战告捷，创造了所在部队对美军作战“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劣势装备战胜优势装备”的战斗范例。

    古土水之战的主要任务，是在一三五五点七高地阻击古土水之敌北援和防止下碣隅里之敌向南突围。深夜，部队在茫茫大雪中进入阵地。毛张苗所在的五连阵地乃东西方向，全线长约二里，有四个山头，紧邻四连阵地。

    在勘察地形后，毛张苗决定将三个排一线摆开，每排留下一个班作为机动兵力。此番“布阵”既符合营部的指示要求，又可确保危急时有一定的机动兵力能够及时支援连队和各排战斗。

    兵力布置好后，首先是构筑阵地。山头的积雪和冰块有四五十厘米厚，地面冻得比石头还硬，开挖工事很不容易，洋锹挖弯了，十字镐挖断了，战士冻僵的手一不小心磕碰在冰块上鲜血直流。

    从深夜挖到天明，作战工事进展缓慢，所挖之坑，尚蹲不下一个人。战事，说来就来。拂晓时分，敌方向阵地开炮，5架敌机在空中作侦察盘旋。在炮火和飞机的夹击下，五连战士继续加快工事构筑。上午8时多，古土水的敌人开始向北增援，并不间断地以炮火和飞机反复扫射阵地。下午2时，敌人以一个营的兵力和40多辆战车向五连阵地展开进攻。

    由于整个部队的阵地过于暴露，营部命令四五连收缩兵力，留五连一个排坚守一三五五点七主阵地。因敌人炮火太猛，四连在紧急撤离时，队伍秩序有些混乱，敌人乘机占据了四连阵地。

    在察觉到这时撤离，部队伤亡会较大，还影响阵地坚守，甚而影响后方部队指挥所的安全，毛张苗召集连队干部商量研究后，主动向营部报告阵地前的情况，并提出两个建议：一是坚守阵地不必后撤；二是即使后撤，也应先打退敌人的进攻，待天黑以后再撤。营长同意了他的建议。

    五连当机立断，阻击敌人。毛张苗对四连撤离时路过五连阵地的同志说，四连还有一个排没有撤出来，暂时就不要后撤了，先一起把敌人打退。在他的鼓励下，四连撤过来的同志加入了阻击战。

    敌人从四连撤离的阵地向五连二排的阵地发起三次猛烈进攻，都被毛张苗指挥下的五连击退。敌人恼羞成怒，用飞机炮火反复疯狂地扫射轰炸，单单汽油弹便落下8枚，整个山头冒起浓烟烈火。有一枚汽油弹落在毛张苗身旁，他就地迅速一滚，躲开烈焰，其他几名战士因初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慌张。毛张苗鼓励大家，我们连长、指导员都在这里，大家要沉住气，再坚守半小时待到天黑，就是我们的胜利！

    经过数次顽强反击，敌人再也不敢继续冒险进攻。此次战斗，极大地提振了志愿军对美军作战的士气。战后，五连荣立集体二等功，毛张苗荣立一等功。

    毛张苗所在的五连，在奇袭五马峙之战中，由预备队变成尖刀连，截断了两师之敌的南逃之路，为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围歼南朝鲜军三万多人起到了关键的点睛作用。

    第五次战役作战的对象主要是伪军，其最擅长逃跑。志愿军采取分割包围、大量围歼的战术方针。一七八团的任务是突破照阳江防线，连夜插入敌纵深腹地五马峙，抢占敌战略补给点，切断南朝鲜军第三师和第九师的退路，协同人民军围歼县里、龙浦地区的南朝鲜军。

    奔腾的照阳江水和苍茫的雨夜，遮掩了敌人兵力分布详情。穿插任务只能凭借指挥员的坚决果断、机智灵活和战士们的不怕牺牲、勇往直前，方可胜利完成。

    穿插战斗发起前，营部决定六连为第一尖刀连，四连为第二尖刀连，五连为预备队。等插到五马峙以后，五连担任对五马峙之敌的攻击。

    毛张苗没有因五连是预备队而放松战前准备，相反，他积极地作了穿插、攻击两个战斗预案，反复研究兄弟部队第一阶段的作战经验，深刻领会穿插战的战术要求，绘制了三张穿插路线地图，精心研究穿插道路的复杂性，详细制订穿插战斗中的具体计划。

    1951年5月16日，在我军炮火掩护下，兄弟部队的战士们仅用一刻钟时间，便突破了照阳江。作为第一尖刀连的六连，在过江后摸错了方向。四连接替尖刀任务后，穿插到十几里路时，因追敌心切搞错了路线。事前已有充分准备的五连立即担任尖刀连任务。

    毛张苗带领三排走在最前方，一路上，碰到小股敌人即用火力赶跑，碰到顽抗之敌就设法绕开。每走一段路，毛张苗便派通讯员与后方营部取得联系，报告前进情况。来到亭子里，此处是南朝鲜军一个团级指挥所，兵力有一个营。敌人用化学迫击炮向五连射击。毛张苗立即叫停部队，观察好敌情后布置火力，指挥部队从两侧迂回攻击。不到10分钟，七班在右侧山沟打死敌军30多人，俘虏11人；右侧九班迅速占领敌方火炮阵地，缴获三门化学迫击炮。

    过了亭子里后，前方分出五条小路，毛张苗和指导员、三排排长共同研判方向，一面与营部联络，一面找当地群众，判定正确方向后继续前行。

    在柏子洞，敌人阵地构筑在山顶要道上，居高临下控制了有利地形。担任尖刀组的七班小组，悄悄摸到铁丝网旁，被敌人发觉后，立即由偷袭转为强攻。小组战士跳入铁丝网里，在敌人的散兵坑里、草棚中间展开火力。七班攻占山顶后，敌人不甘心失去阵地，组织兵力反扑，遭毛张苗指挥的排子榴弹打击，纷纷逃散。战士们一口气追了10多里，杀伤敌人30名，活捉23名。

    攻占柏子洞后，天已拂晓，后续部队还未上来。营指挥员为照顾五连战士，叫他们休息一下，等四连跟上来，由四连继续穿插。毛张苗代表五连强烈要求在敌人溃逃时乘胜追击，当即获得批准。

    第二天早晨，五连到达指定地点五马峙。这里是敌人南逃的必经之处，两壁高山夹着一条公路。敌九师师部的70多辆汽车和物资将要经此向南逃窜。毛张苗指挥一二排迅速占领两旁山头，一排二班从公路上主动出击，毛张苗率三排压向敌方，把南窜北逃的敌人压缩到一处。活捉南朝鲜军20多名、美国顾问3名，缴获70多辆汽车、7门榴弹炮以及大批军用物资。

    第三天，五连接到命令，继续向月屯谷方向穿插约20公里，搜索与抓捕残敌。天雨路黑，摸过十几里路，翻过山头，一条大溪横在前面。溪旁密树枯藤七纵八横像堵墙壁，另一边则是水深流急的深涧。战士们沿着中间的乱石路往前行。有的石块比房子还高，战士们摸着石缝徒手攀爬，有的没攀住，腿和裤子都跌破了。路途艰难，一个小时只前行了两里路。就在此时，发现路两边山腰上闪着光线，是敌人在连夜奔逃。毛张苗下令部队沉住气，迅速前进，准时抵达，为追捕敌军创造了有利条件。

    毛张苗是名机智勇敢的战斗员，也是位善于灵活运用战术的杰出指挥员。

    在江口洞战斗中，毛张苗发现各排班的指战员战斗经验不足。如新战士不懂得利用地形作战；二排攻打敌据点时队伍松散，出现危急情况难以收拢；三排出击时队形过于密集，容易遭敌杀伤。为此，他在频繁紧张的追击战中，利用空隙，以实际战例对排长、班长、小组长及战士进行指导；在行军前后，经常进行野外战斗演习，以提高战士的战术运用和作战技能，提升班排长的指挥素养和战士的克敌本领。

    第五次战役开始前的南下行军中，毛张苗提出，部队作战时一定要开挖好防空洞，要求成为连队的一种作战作风和习惯。有一次，三排长认为已有的防空洞可以当宿营地，不想开挖。毛张苗发现后，立即督促部队另挖防空洞。夜里到达宿营地后，毛张苗见五班打着手电筒开挖工事，立即教育他们要养成在黑暗中构筑工事的习惯和方法，以免暴露。

    在行军中碰到河流，毛张苗即带着连队涉水过河。虽然会打湿鞋袜、裤子，但比其他连队早到一两个小时，可让战士得到充分休息，还能养成部队不怕困难、敢打硬仗的作风。

    为提高部队的战斗力，毛张苗尽一切努力改善部队装备。在江口洞战斗后，利用缴获，五连装备大多换成自动火器，作战更加方便灵活。在穿插战中，毛张苗命令全连注意搜集敌方弹药。到达指定地点时，炮班仍有炮弹30发，还装备了加兰德半自动步枪。

    在长津湖战役中，战士们冒着零下四十摄氏度的严寒进山区作战，无房屋居住，地皮又冻得无法开挖防空洞，加上粮食不足，营养缺乏，很多战士被冻伤。毛张苗发动连队搭造木棚，亲自动手扛木头、搭房子，以模范行动影响全连。战士所盖的被子不够暖，就拼铺睡觉；开挖防空洞时，要求洞口朝南，还发动战士用被角做手套和棉袜保暖。

    在南下急行军中，毛张苗以身作则，扛起背包就走，与战士同甘共苦。发现班内战士生病，就把病员带在身边，以减轻班里负担，帮助病员扛东西，安慰病员要坚持，鼓励他们要跟牢。遇到河流，毛张苗就站在桥边用手电筒照亮河流，让全连战士通过后自己紧随而上。

    五连在他的带领下，团结互助，敢打敢拼。五马峙战斗后，毛张苗再次荣立一等功，被志愿军总部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五连被授予“尖刀连”荣誉称号，并荣立集体一等功。

    70年来，“尖刀五连”的战旗一直迎风飘扬，不曾褪色。“机智勇猛、敢打硬拼、勇当先锋”的“尖刀精神”，在“尖刀五连”一茬茬官兵的血脉中代代相传。

    蒋达定 王佳 陈启信 整理

    照片由奉化区委党史研究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