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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0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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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绿色梅树林的小径

——《张爱玲散文全编》谈略

    

    

    

    

    

    

    蔡体霓            

    

    我曾经有过一本张爱玲的散文选集,书名叫《到底是上海人》。此书为海派文学丛书中的一册,其他还有徐訏的散文和章衣萍的随笔等。封面为上海外滩的旧照,有点朦胧暮色。后来又得到一本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张爱玲散文全编》,为现代经典作家诗文全编精编书系之一册。同一书系中的作家有鲁迅、戴望舒、巴金、郁达夫、俞平伯等人。书封印有石雕古物,想来有寓示作品恒久之意。

    散文全编中的第二篇文章亦为《到底是上海人》。其实,翻过全书,就可晓得张爱玲的散文选题许多来源于此,谈服装、电影,谈公寓、路景,谈跳舞、绘画、音乐,谈她的城市化的亲朋,共同的背景是上海或香港。当时的香港是跟在上海后面亦步亦趋的,香港即是沪地的翻版。所以,看她的那些散文,觉得是听一个街坊邻居说从前上海滩的人情世故、家长里短。

    张爱玲的不少文中体现了市民生活的温度。在《公寓生活记趣》里她说:“听见门口卖臭豆腐干的过来了,便抓起一只碗来,噔噔奔下六层楼梯,跟踪前往。在远远的一条街上访到了臭豆腐干担子的下落,买到了之后,再乘电梯上来,似乎有点可笑。”这里可见她的真性情,平常的可亲。文中又道,那个开电梯的人,“没事的时候他在后天井烧个小风炉炒菜烙饼吃。他教我们怎样煮红米饭,烧开了,熄了火,停个十分钟再煮,又松,又透,又不塌皮烂骨,没有筋道。”这种过小日子的闲话,在她的笔下,变得有看头了。好像有此一说,说张爱玲的散文要和她的小说一起来读,方才有味。因小说虽有她的身影在闪动,而她的散文,篇篇尽言自己。

    有时,她三言两语就将一个人的气质和地域特色点染出来了。在《我看苏青》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我将来想要一间中国风味的房,雪白的粉墙,金漆桌椅,大红椅垫,桌上放着豆绿糯米瓷的茶碗,堆得高高的一盒糕团,每一只上面点着个胭脂点。中国的房屋有所谓‘一明两暗’,这当然是明间,这里就有一点苏青的空气。”苏青为甬籍作家,让人有迹可循,宁波居家的画面呈现眼前。

    她说“张爱玲”这名字,中国先生点起名来,从来没有读过白字,外国先生念她的名字亦是朗朗上口。她觉得这个名字随时提醒自己,是万千人群中的一个俗人。我忽想到《张爱玲庄信正通信集》里庄夫人所看到的张爱玲,“张爱玲很高,很重视仪表,头发梳得丝毫不乱,浅底洒着竹叶的旗袍更是典雅出色;但她露在旗袍外的两条臂膀是那么纤细,走在街上又是那么勇往直前,目不斜视,使我忍不住跨到她右侧摆出护卫的架势,有车来为她挡车,有风来为她挡风。”这样的描述给人印象不浅。

    张爱玲有一篇用英文写的文章,题为《心愿》,译者为陈子善。其中段落,才情俱至,兹录于此:“如果我能活到白发苍苍的老年,我将在炉边宁静的睡梦中,寻找早年所熟悉的穿过绿色梅树林的小径。当然,那时候,今日年轻的梅树也必已进入愉快的晚年,伸出有力的臂膊遮蔽着纵横的小径。饱经风霜的古老钟楼,仍将兀立在金色的阳光中,发出在我听来是如此熟悉的钟声。”

    上述之文是张爱玲高三年级时所作,收入本书最后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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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