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祥            

    他的小说，文字纯粹，像一道晨光漫过宁静的山谷；他的小说，情节舒缓，像一阵清风掠过如镜的湖面；他的小说，想象丰沛，像一轮皎月穿行在无垠的苍穹。前几天，我读了福建青年作家陈春成的首部小说集《夜晚的潜水艇》，被他流畅的文字所折服。是的，很久没有读到如此圆润和诗意的文字了。收录在这本书里的9篇小说，没有错综复杂的情节，也没有强烈的矛盾冲突，更像一篇篇优美的散文，读过之后，我真真切切领略到了中国文字的无限魅力。

    不可否认，现在是信息泛滥的时代，静下心来读小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对我来说，能读陈春成这部小说，却是一个从惊疑到惊喜又到惊叹的过程。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微信上看到一位朋友转发的荐书信息。这条信息说的是作家贾行家评价陈春成的小说集《夜晚的潜水艇》，“是我多年以来，看到的最纯粹、最优美的中国语言之一”。陈春成是谁？《夜晚的潜水艇》写的又是什么？作为一名资深文学爱好者，好奇心促使我上网一查。才知是一位90后的作家，来自福建屏南县，现居泉州做设计工作。而再次激发我兴趣的是这本书入选了《文学报》评出的今年10月的好书榜，其中收录在该书中的中篇小说《音乐家》又进入了《收获》杂志社2019年中篇小说文学排行榜。于是我决定网购该书，一睹为快。

    确实，《夜晚的潜水艇》没有让我失望。正如贾行家推荐的那样：“陈春成的作品是一座傍晚的园林，每句话都值得细看，每句话都不可错过。”而在我看来，陈春成的小说更像是一座无处不飞花的“春城”，无处不精心，无处不精细，无处不精美，无处不精彩。

    在这里，我不想分析陈春成这9篇小说的构思是否精巧，也不想去评价这9篇小说的人物形象是否饱满，我只想说一说文字对一部小说的重要性。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一个内容为王的时代，小说最重要的还是故事的情节和情节中凸显的人物性格。但在我看来，有时候，文学作品“怎么说”远比“说什么”重要。确实，表达方式也是小说吸引人的一种手段，它会激荡读者的情感，让人产生某种共鸣。这让我想起一个故事：在繁华的街头，有一位以乞讨为生的盲人，他在自己的摊位前立着一个牌子，写着“自幼失明，乞讨为生”。可是他手上的那个破盒子里却一直空空如也。有一位诗人路过，把他牌子上的字改为，“春天来了，可我看不见”。于是，过路之人纷纷解囊，乞讨者收获丰厚。

    陈春成的小说，就是很好地运用了汉字的韵律和内在的情感，为我们展示了那个令人迷醉又安宁的空灵境界，呈现出汉语写作的一种风度与无边的可能性。他的文字，简约、灵动，仿佛天生有一种无可言说的力量，让你心生阅读的愉悦。说他的文字老气横秋吧，他还只是位90后作家，仿佛人生没有历经过风雨，不见一丝的老练；说他的文字稚气未脱吧，他却深谙国学的精粹，运笔娴熟，每个句子通达饱满，有着玉一样的质感，弥漫着诗一样的意境。确实，陈春成笔下的每一个客观存在，他可以用不同的词语、句式、语气等表达出不同的主观感受和情绪，给人以美的享受和启迪。正如导演陆庆屹所说：“陈春成的每一篇文章，甚至每一页每一段，都有一种奇异的空灵感，把人拉拽进一种亦真亦幻的状态里。细致入微的文字后隐藏着很久远的情感，调动出我的记忆与触觉。每一篇看完，总让人唏嘘半日。”对此，我表示完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