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记忆·讲堂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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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08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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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读传家遗风在


江西吉安县永和镇的“读书堂”。

堂联曰:善为玉宝一生用,心作良田百世耕。

兰溪诸葛村大门上方的“耕读传家”。

郑氏宗祠大门门联“槐里诗书门第,杏坛礼乐名家”。

    

    

    

    

    

    

    中国人对耕、读关系的认识可追溯至春秋战国时期,一些有识之士认为半耕半读为合理的生活方式,所谓“田可耕兮书可读,半为农者半为儒”。于是,耕读结合成了一种价值取向。

    

    桑金伟 文/摄        

    

    在厚重的耕读文化中,如今最易见到的要数“耕读传家”的门楣和楹联。它另有“耕读世家”“耕读继世”“耕读育贤”“耕读书香”等不同的表达,更简略一点的表达还有“耕读”“耕且读”等。

    余姚市历山村历史悠久,村上的张氏“厢记”原是个大户,厢记大门上的横批是“耕读世家”,两边石壁方柱的楹联是:“派溯华阳承旧学,家傍舜岭效躬耕。”舜是余姚人的骄傲,也是躬耕远古的楷模。

    如果说“耕读传家”是一种期盼,那么“耕读第”则是理直气壮地告诉众人“我家已成耕读的门第了”,故写“耕读第”的比挂“耕读传家”的少得多。陕西党家村是值得一去的著名古村,在其众多古建筑中有座“耕读第”。其大门上的楹联文字也很牛:“信步泌水岸得于恕轩门中,问津桃花源失之渊明笔下。”“泌水”就在党家村旁,该是村民的母亲河;“恕轩”是党家村始祖党恕轩,他先农后商并成功。而陶渊明无疑是为后人所推崇的耕读践行者。

    勤俭是老百姓很听得进的词儿,于是“耕读”与“勤俭”成了经典搭配。同样在党家村,我拍到一副楹联:“廿三代教子孙两条正路惟读惟耕,四百载守祖宗一脉真传曰勤曰俭。”告诫子孙,正当出路只有两条:读与耕;守业的最好措施有两点:勤与俭。后来我在扬州个园又拍到一副楹联:“裕后有良图惟俭与勤,传家无别法非耕即读。”

    “耕读”也常与“忠孝”搭配。在荆州东门张居正故居的正堂上挂着这样一副对联:“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据称,这是一位十分重要的人送给“一等人”张居正的。此外还有“耕读继世久,孝友传家长”等句。

    事实上,社会分工专业、细化后,很多人无须下地种田,作为体力劳动的“耕”字的涵义逐渐引申开去,常用来指代脑力劳动等其他方式。譬如出现“笔耕”“舌耕”的说法,产生了“以笔代耕,以砚代田”的文人。

    早年的徽商十分重视自家中堂的布置,在安徽黟县宏村,我见到一副堂联:“善为玉宝一生用,心作良田百世耕。”自己的心田也要勤耕,很有禅学意味。在别处,我又见过这样的楹联:“炊烟连白云清风读秦简,长河流日月犁锄画良田。”同类的还有“光前须种书中粟,裕后还耕心上田”“世事让三分,天宽地阔;心田存一点,子种孙耕”,它们都突破了实体的田亩耕作。

    隋朝开科取士,标志着中国科举制度的实行,寒门终于有了平等进取的机会,只要肯奋力读书、文章写得好,就有可能为官做相,于是出现了“读书乐”“读书楼”“读书堂”“读书世胄”等一类的门楣、匾额、对联、堂名等。

    在江西吉安县永和镇乡下,我拍到一个“读书堂”。堂匾下挂着“一世祖云子公”和“基祖开公”的画像,两边联曰:“读华章力遂先人宏愿,书壮语群开后世乐园。”

    “四书五经”在传统文化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它是备考学子最重要的读本,也是历代儒客研学的对象,读诗书在“读”中可谓举足轻重。因此,除了“读书第”,还有“诗书第”等。在广东沙湾镇有“诗书世泽”,广州钱岗村有“诗书开越,忠孝传家”,在贵州的云山本寨有“自有琴书增道气,只将诗句答年华”,在湖南的阳山村有“俎豆承先德,诗书裕后昆”等。

    宁波莫枝的郑氏宗祠是东钱湖畔众多祠堂中最大的,近年作了修整,成为东钱湖畔重要景点之一。祠内正门上写着“槐里诗书门第,杏坛礼乐名家”,据说此联原还是朱熹题的。这座郑氏宗祠还有个“书带流芳”的门楣。在祠外的郑氏大房之堂前,我还见到了这样一副楹联:“荥阳书带永流芳,通德名门推望族。”“荥阳”是郑氏的郡望,“通德”是郑氏之堂号。

    到了清代,科举制度已臻完备,考试时往往“一篇作文定终身”。而作文总是以“四书五经”中的文句为题,规定文章之格式为八股文。八股文虽屡遭诟病,然“文章千古事”,它就有这么重要!

    常见的一副对联是“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前者说的是读书,后者说的自然是作文。当然文章不仅仅指成篇的文字,也可指更广义的“学问”“才学”甚至“奥秘”等。如常见对联有“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等。

    我在各地拍到与“文章”有关的门匾(楣)有:永州柳子庙的“都是文章”,南浔丝业公会的“黼黻文章”,福建溪潭的“云汉文章”等。在江西吉州区钓源古村的农家,拍到的竟不是“耕读世家”而是“文章世家”。

    文章是文人劳作的成果,“文林”是文人聚集的地方。可挂有“文林第”的房子,还真不多。2005年我在奉化裘村镇的杨村到吴江村一带遇上了“文林第”,院子是原建的,匾额是20世纪80年代后世子孙修复的。今年,我在慈溪市龙山镇东门外村的王家祠堂内见到一块“明文林郎”的匾,拟复原新制。“明文林郎”应理解为明代的文林郎。“文林郎”为隋文帝时始置,明、清沿袭。

    在古民居的窗棂上,还经常可以看到“渔樵耕读”的砖刻、木雕;在烟标收藏者手上,我见过20世纪40年代的耕读牌香烟盒纸;过去,苏州农村曾流传吴语山歌《渔樵耕读》……然而,深厚的耕读传统在20世纪后日渐消逝,这也许是不可逆转的世界性潮流。

    耕,就是耕田、劳动、工作;读,就是读书、学习、求知。我想,在当下,耕读精神仍是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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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