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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1月1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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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出的沙地 离不开的故乡

——评钱金利散文集《故乡的腔调》

    朱华丽            

    

    “沙地”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当然每个作家谈及故乡的时候都很诗意且特别,而沙地的特别源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它地处钱塘江江畔,北岸叫“下沙”,南岸叫“南沙”,历史上,钱塘江江道发生过三次大变迁,所以沙地原处于江北,后赴江南,原属海宁,后属绍兴。这么说来,沙地是吴越之地,它的方言算吴越方言的综合,故而沙地方言的腔调,有时软糯糯,有时硬生生。鲁迅先生、雪芹先生也出自吴越一带,他们的作品里自然也少不了故乡印记,作者援引过来,别有一番韵味。

    《故乡的腔调》是钱金利对故乡一草一木、生活场景的诗性叙事。从第一辑“没淘剩下”、第二辑“放游丝”、第三辑“晚米饭”、第四辑“脚髁头”直至第五辑“廊檐下”,逐一阐述了沙地人对这片土地的深厚情感。他们在钱塘江畔随性随意的发声,不同于学术著作的严谨、细致,作者说这叫“土”。我倒觉得这种“土”更像回归本真,跟着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的符号,一路去细品沙地的饮食、风俗、物产,反倒感觉土得很风雅。

    乡贤贺知章有首老幼皆知的诗,是他离乡经年、因病辞官后再次站在故乡的土地上发出的喟叹:“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乡音也许不是连贯的,但一定是意味深长的。

    钱金利说:“我写方言,是因为方言就是故乡敲在我们身上的那枚印信。”又说,“你不抹,它在;你抹了,它还在。”这枚钤印将诗意铭刻进寻常生活,经过漫长岁月的濯洗,容貌变异,乡音不改。作为一个正宗沙地“出品”的人,钱金利以散文的形式推介家乡,他沿着方言的“土”,赋予文字粗犷、野性的质感,语颇隽永,对旧景旧人旧事,缓缓道来。他让我们看到江潮起落的日夜,一代代沙地人在岁月的风雨中站立,和这片土地牢牢地黏在了一起。作者字里行间流淌着对家乡的热爱,情感真挚。

    饱蘸情感的沙地方言勾勒出乡人的清晰轮廓,以及他们的性格、脾气、喜好。沙地人很勤劳,起早贪黑地干活,不知道享受。比如,说沙地人勤劳、做事风风火火,用“结棍”来形容,仿佛就能看到一个勤劳朴实的沙地人在埋头苦干。“结棍”在沪语里原是厉害的意思,沙地人又有了引申义,更倾向于办事效率高。甚至到了后来,都不用看做事情的结果,光打量身形、眼神、神色都能分辨出这个人是不是“结棍”。

    家长里短的话必须经由土话方能表现得淋漓尽致。身为土生土长的萧山人,我初读之,感觉亲切。再读之,又觉有趣且好玩。沙地方言里蕴藏着很有意思的生活,随着时间流逝愈加醇香。

    首先关于吃。孔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自古以来,对于吃,中国人是很讲究的。沙地人把吃的、饮的统统称为“吃”,只稍稍在语调上顿挫抑扬,就“吃”出了不同的味道。一个“吃”字,不仅吃出了人间味,更吃出了众生相,比如吃苦头、吃生活,还有由吃衍生的“倒灶”。在农业社会里,每家每户都有一口灶头,灶头不仅仅是用来烹饪食物的,守护灶头的灶司菩萨还能保佑一家平安。而“倒灶”则意味着倒霉,无论是人还是事,一旦和“倒灶”挂钩就是极晦气的。

    再讲到称呼,沙地人也自成一派。比如称呼小伙子、小男孩叫“小官人”,大男孩顶多加个“大”,称之为“大小官人”;女孩子从小就叫“大姑娘”,小女孩叫“小大姑娘”,大女孩叫“大大姑娘”。官人也好,大姑娘也好,代表了父母对子女寄予的厚望。沙地方言还特别形象,如形容一群孩子,将量词替换成“潮”,瞬间有了画面感,像潮水一样漫卷过来、聚拢过来。

    方言记录着一方土地上发生的一切,好或不好,既有淳朴的一面,也有粗俗甚至鄙俗的一面,比如乡间俚语,作者并没有回避这些词语,而是将它们一一呈现,作为资料保存。这是对故乡的另一种坦诚的解读,也许它就是作者想表达的故乡的各种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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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