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3版: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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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2月0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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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葛家村

    

    

    

    

    宁海县大佳何镇葛家村有600多户村民,是个山林居多、耕地不多的山村。村庄距离城区将近30公里,世世代代寂寂无名。然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近几年名字屡屡登上报刊电视。是什么让葛家村从昔日无人识的“宅女”变成了当下众人眼中的“网红”?我们慕名来到葛家村。

    驻足村口的大树下观望小村,它与其他村庄没有大的不同。房屋有老有新,树木有高有低。因为冬日的缘故,村道上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我们从村口步入,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用竹木混搭、基座和靠背用当地小溪中随处可见的鹅卵石砌就的室外座椅。座椅以村民的房子为依靠,鹅卵石涂上彩漆装饰,侧边扶手上的花盆和茶几是用遍布山野的毛竹及鹅卵石做成的,煞是养眼。往村里走不多远,有一处无人居住的老屋,虽然石墙斑驳窗棂沧桑,但是花台清扫得干干净净,一株南天竹伸出枝叶,倔强地抗击着严寒,火红的果子傲然挺立,夺人眼球。这个季节没有别的花儿争艳,让朴素的南天竹一枝独秀当了回主角。

    移步换景,家家户户都有形式各异的艺术作品,不管踏进谁家小院,主人都会热情地迎出来,自豪地介绍他们的杰作。有的村民在庭院石头墙上垒个石台装饰,顿时就生出一种别样的美感。有的把自家墙面用布艺装饰成“布艺墙”。在一户葛姓村民家里,我看到他将平时吃剩的海螺壳贝壳摆出造型,用水泥砂浆粘贴成各式各样的艺术花盆。屋子石墙上挂上两套蓑衣,蓑衣映衬着花盆,尽显古拙之美。只是今年是冷冬,寒流把花草尤其是肉肉植物冻得死去活来,看着让人心疼。迈入一户叶姓人家,入眼是户主的书法作品,隔壁老屋摆放着旧式雕花床与录音机,墙上展示着五谷杂粮和绒布粘成的字画,每件作品的原材料都是就地取材,美其名曰家庭美术馆。意外的是村里还有一家名为“仙人掌”的乡村酒吧,是在城里打工的一名党员腾出自家老房子为年轻人建的聚会场所,平时对游客开放,还成了网红打卡地。这里一家一户一庭一院,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每件“艺术作品”,都是村民原创。我想:每个人心中其实都埋着艺术的种子,但在葛家村,经过艺术家的点拨,村民心中的艺术种子发芽成长了!这个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家就是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的丛志强副教授。前不久,《宁波日报》有篇文章专门介绍了丛教授的事迹。

    兜兜转转,我们又观赏了有故事的“玉兰王院”和“桂王院”。从“桂王院”的柴门出来,一转角就是被村里人唤作“四君子院”的地方,随行村干部介绍时的语气有些兴奋,从她的话语中我分明觉得这个小院发生的故事很有深度。这里本来是一块空地,到底属于谁家也说不清楚。于是,你家把马桶放在这里,他家把柴火堆在旁边,还有人眼红就占地搭建个狗窝。村民们用蚕食的方式拓展自己的“领土”,环境脏乱差不说,还滋生出不少矛盾。怎么改造它?在丛志强副教授的引导下,村民想出个主意:把原来各家占据的犬牙交错的地盘按面积大小进行划分,再用油漆在地面依比例画出蓝线以作边界。清理掉旧物后,用石板路鹅卵石竹子石桌等美化装饰,打造成村民共享之地。这其实是“地主”把实际占有的地让出来成为大家的公用地。此举让我想起清代大学士张英留下的“六尺巷”,从互争到互让,不是大家的觉悟高了,而是艺术之美让人的心变“净”了。这为解决农村不少权属不明的地块之争,提供了极为有用的借鉴和启示。类似情况如果一味机械地用法律手段解决,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不说,最终还是解决不了人心深处的问题。我顿悟:艺术首先能净化心灵,然后让人变得高尚!

    一路走一路看,我意识到,葛家村走的是一条“艺术振兴乡村”之路。它成功的关键,就是通过点亮村民心中的艺术之光,从而把村民作为主人翁的热情给激发出来。梁漱溟在《乡村建设理论》中倡导“要用乡村人自身的力量建设乡村”,这是从乡村建设的实现途径上来讲的。新时代的乡村振兴要由政府来主导,但是乡村建设的具体事情要以村民为主导,政府不能凡事包办,否则会演变成“政府在干,百姓在看”的尴尬局面。农民是农村的主体,也是农村改革的受益人,如果没有被发动和参与到改革中来,成为袖手旁观者,那样的改革只会把农村的主人变成“等、靠、要”的懒人、闲人和外人。

    乡村承载着乡愁,是给走向城市的农村人留下恒久记忆的地方。用艺术手段提升乡村品位,改造乡村环境,村,还是那个村,人,还是那些人。通过正确的组织和引导,让村民们在扮靓村境中自觉自愿主动作为,小到艺术庭院大到美丽乡村,最大程度地发掘出村民的主观能动性,这才是真正的用艺术引领乡村建设的范例。

    离开葛家村时,看着那些冻成冰疙瘩的花草,我想,只要埋在土里的根不死,等春风一到,便会生出万种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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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