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巴士”（何良京供图）

    （一）

    去过世界著名水城意大利威尼斯的朋友都知道，当地有一道亮丽的城市风景线——游弋在城区纵横交错河道里的“贡多拉”。“007”系列电影里经常出现的“贡多拉”游船，两头高翘，穿梭在威尼斯的“大街小巷”，其中不少撑船大叔还会为游客亮一嗓子，惊艳的歌喉，犹如天籁之音。“贡多拉”自然不是唯一的，世界上好多国家有“水上巴士”，只是“贡多拉”比较出名。“水上巴士”的运营能带来多方效益，自不待言，但它受一条最基本要求的局限，即航运水道。没有航道奢谈“水上巴士”，无疑是“水月镜花”。阿拉宁波有航道资源，有可能开通“水上巴士”吗？抑或说时间成熟了吗？

    “三江六塘河，一湖居城中”，这是六七十年前对宁波城市地貌的概括性表述。随着改革开放，近几十年里，宁波城区版图迅速扩大，新世纪初还建起了新日湖……但以三江口为中心的城市基本格局仍在，城中的月湖及多条塘河也比以前得到了更好的保护。笔者曾在有关资料中看到业内行家对宁波的评价，基本意思是：国内众多城市中，像宁波这样城区中心拥有三江交汇奔海、塘河互通争流，再加一泓湖水荡漾的水系简直是得天独厚，极为稀有。

    三江六塘河，不仅极大地丰富了宁波城市生态景观，提升了城市品位，还切实地改善了当地的人居环境。然而，它们带给宁波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它们还有许多潜在的功能未被开发利用，如水上客运。

    （二）

    作为江南水乡的宁波，历史上水上航运一度非常繁忙。如今在各塘河上包括相关的运河水道上，现存众多的渡口即是证明。在汽车年代之前，人们在宁波大市范围间出行，走的基本是水路，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生活节奏的加快，纯交通需求的水上客运随着汽车的普及逐步衰落，包括曾给众多“老宁波”留下美好记忆的甬申客轮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自中国大运河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后，从中央到地方，对大运河的保护乃至开发利用的热情持续高涨，作为运河沿线城市且拥有运河唯一入海口（三江六塘河中，有多条江河可纳入运河水系）的宁波亦不甘人后，近年来宁波的运河水道在货运方面已取得了不少进展。可令人遗憾的是，在客运方面至今仍少有作为。

    据了解，宁波三江上断断续续开通有观光游船，但始终未能形成气候，也就是说市场需求不太强烈。也许，在当下从纯经营角度去考虑，让一家靠经济效益得以生存的企业去做该“业务”，可能确实难以为继，但如果我们能以更高的站位去分析把握，以政府之力出面统筹扶植来做这件事，笔者认为应有很大的胜算。

    前面说了，宁波有得天独厚的“硬件”。“三江六塘河”不仅水路航道长，且可互通（局部河段做些疏浚拓宽，再添几处江河之间过船闸站即可实现）。因为有这个条件，所以如今能开通的不仅仅是游船，而是能够集观光、交通于一体的“水上巴士”。

    有资料介绍，近些年许多欧美发达国家城市对水上交通服务系统进行了研究和实践，如纽约、悉尼、布里斯班等城市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其中，有些“水上巴士”还和陆上快速公交线相衔接，在实现观光功能的同时，还在城市客运交通中扮演着较为重要的角色。

    我们再来分析预估一下“水上巴士”在宁波是否有市场的需要。也许有人会说，仅靠几条三江观光船，是形不成客源市场的。这“巴士”开起来会有人去坐？对此，我们可以用规划眼光，前瞻性地来评估这件事。在未开通运营之前，说客源是否有点早，今天开船、明天就爆满是不现实的，客源市场是可以培育的，出行方式也可以引导，像许多事物一样，得有一个发展过程。以笔者之见，开通“水上巴士”对现在的宁波而言，正当其时。

    （三）

    首先，从需求上看，三江两端及沿途都有相当数量的人口流动，只是现在没有水上交通工具，这些人口的流动只能在陆上实现。这些流动人口中，肯定包括旅游观光、走亲访友者，即相对不是很赶时间的人，这部分人群中有许多是“水上巴士”的潜在客源，这还是从纯交通需求来考虑的。如果从旅游观光的角度去分析，应该有更光明的前景。一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日益富裕，出门旅游越来越成为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黄金周景区游客爆满就是证明。与此相对应的是，各级政府也越来越把发展旅游视作推动当地经济发展的重要抓手，也就是说，旅游是当下政府竭力推动、人民群众热情向往并积极参与的事业。

    其次，“三江六塘河”文化底蕴深厚，人文的、自然的，旅游资源丰富。乘坐“水上巴士”不仅可以实现人在旅途，即可享受沿途风光美景，还可领略当地人文掌故及深厚的地域文化。譬如，从余姚或奉化坐“水上巴士”到甬江入海口，导游可一路讲故事：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励志经典，想必知道的人不少，但了解这个故事就发生在阿拉宁波姚江边上的可能不多！姚江有个车厩渡，传说就是当年勾践十年生聚厉兵秣马之所在。而车厩渡下游不远就是举世闻名的河姆渡。同样，若乘坐“水上巴士”在奉化江上游弋，民国历史及近代众多叱咤风云的著名人物将扑面而来，此外，还有闪耀着历史人文异彩的“剡源九曲”……“水上巴士”驶入甬江后，沿途将遇见庆安会馆、海丝之路的重要遗存；得宁波开埠先风的老外滩；还有冰厂跟、梅墟古镇、“宁波帮”代表人物故居，到了入海口，故事又有一个高潮：伟人孙中山百多年前莅临宁波时，曾提出此处可建一座大闸！还有，宁波简称甬，是因为有甬江，而甬江的得名，则来自奉化江旁的甬山。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倏忽之间，都奔来眼前，到你耳边！可以这么说，如果这“水上巴士”不是开得太慢，导游的语速不是太快，从余姚、奉化下船的客人们故事没听完，就已到入海口了！

    （四）

    此外，开通“水上巴士”的建议还基于当下有相当一部分人的生活追求，正逐步从快节奏向慢生活过渡，相对于汽车的快速，“水上巴士”给人以一种悠闲从容的享受。常听到经常出游的朋友慨叹，现在出去旅游，稍远一点的即坐飞机，快则快矣，但少了一份人在旅途的乐趣。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包括内地乃至北方的游客，因地域等原因，很少有坐船机缘，因此，如果能有机会在三江坐一趟“水上巴士”，亲身感受一次亲水之旅，相信绝对会是一次难忘的体验。

    除了听故事外，当船行至三江口时，也会令人忍不住惊叹。笔者有幸坐过三江游览船，由于视角从平视变成了仰视，在游船上看城市景观，会对这座城市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全新观感。如三江上现有许多大桥，船过桥下时，一种探秘的心态油然而生。

    如果船过闸站，到塘河里游弋带给你的更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我家就在这里！这个时间段，导游一样会很忙，因为有太多的内容要介绍，船过大西坝，就该讲讲它的功用、历史地位。这时，“接官亭”（如果能重建恢复历史原样的话）一声炮响，也许会带给游人一种特别的惊喜。

    当然，还必须聊聊朝鲜人崔溥和他的《漂海录》的故事；行到高桥，则要讲讲康王遇险，宋将张俊、杨沂中指挥士兵将宁波草席铺在桥上，令金军人仰马翻、溃不成军的“高桥大捷”。宁波有许许多多的桥、坝、堰、碶、闸，那些故事真是说来话长了……

    （五）

    笔者认为，要让人民群众树立文化自信，首先得让他们了解自身所处的地域文化，而在“三江六塘河”开通“水上巴士”，无疑搭建了一个宣讲宁波地域文化的绝佳平台，且导游讲解的都是足以令我们引以为豪的真实历史，而不是杜撰出来的所谓传说。

    总而言之，“水上巴士”既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交通秩序，实现绿色出行，让乘客感受船在城中行、人在景中游的从容惬意，同时还为城市增添了一道亮丽的流动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