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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3月1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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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事”必得先“磨人”

——读徐锦庚长篇报告文学《涧溪春晓》一得

    易其洋            

    

    高淑贞太不容易!这是我断断续续看完长篇报告文学《涧溪春晓》后,一个强烈的感受。如果用明代大儒王阳明的那句“人须在事上磨,方立得住”来说,高淑贞的太不容易,不容易在磨事上,而磨事之不易,首先在于磨人之难。

    当老师的高淑贞到婆家村——山东章丘三涧溪村担任村支书,可谓“受命于危难之际”。改革开放之初,“劈铁大王”马世昆带领乡亲们从事钢铁冷锻加工,赚了不少钱,集体经济厚实,村民生活富裕,是远近闻名的先进村。20世纪90年代,马世昆受人排挤,黯然辞去村支书一职,最后郁郁而终。三涧溪村由此陷入混乱,成了穷村,村支部班子软弱涣散,村支书走马灯一样6年换了6任,人心一盘散沙。

    烂摊子难收拾,首先难在人心难收拾。三涧溪村“谁也治不了,神仙来了也白搭”(原村支书李大奎语)。高淑贞虽说“扛两个膀子、一颗头来”,有股子胆气豪气,但新官上任,如果不会“磨人”,让心术不正者给了下马威,让违法乱纪者顶个大跟头,落得个有名无实、有权无力,说话没人听,做事没人帮,必然难施手脚,让村民失望。

    身为村支书,高淑贞磨事,为的是让村民过上好日子,让村子有个好样子。她算的是大账,谋的是大局。但有人打的是小算盘,算的是眼前账。她谋大局、算大账,难免会损伤一些村民的眼前利益,损害有些人的既得利益、违法利益,人家势必不肯退让甚或针锋相对。这时候,如果磨人不成,别说磨事了,恐怕只会像之前的村支书那样遭冷落、被架空,不得不当“逃兵”。

    上任伊始,高淑贞很快发现遇上了一个硬碴儿——村会计兼文书刘星田。刘星田任村干部30多年,凡是不合他意的,他一概不配合,把村支书架空,其他村干部更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刘星田还把村里的公章当成了私货,村民每盖一次章,他要收2元钱,村民怨声载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一物降一物”?高淑贞遭遇刘星田,敢不敢以硬碰硬,能不能旗开得胜,关系到她能否在三涧溪村站稳脚跟。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高淑贞这次磨人,点响了开头炮。她以管理区要审计村里的账目为名,与管理区一副书记“合谋”,巧施妙计,“兵不血刃”地完成了“释印把”,从刘星田手中夺回了权力。第二年,村里土地调整,刘星田借机发难,想撂挑子不干。高淑贞就坡下驴,“你不干可以,把账本儿交出来,我另外找人”。刘星田不甘被免,与高淑贞几番较量,败下阵来,极不情愿地交出了账本。这是磨人的计谋,也是磨事的基础,足见高淑贞敢做事、会做事、能成事。

    这正是《涧溪春晓》值得称道的地方。徐锦庚写人写事,不回避矛盾和冲突,如庖丁解牛一般,善于在“关节”处下刀。他以传统章回体写法,选取典型事例,描摹人物的利益冲突、性格碰撞、情感摩擦和心路历程,从而完成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和塑造。像“清路障”“换班子”“夺资产”“砸硬壳”“移寿坟”“查黑井”“迁祖坟”“关猪场”“平医闹”等,一波未平一波起,件件桩桩难煞人。高淑贞一次次在磨人中磨事,在磨事中“成人”,那一幕幕,正是村民境况的万花筒、乡村治理的多棱镜。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高淑贞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有情有义的形象,正是在跟一个个难缠对手过招、解决一个个棘手难题中“磨”出来的。书中写一些人的奸猾自私、怯懦懒惰、投机取巧等人性弱点,不躲不闪,真让人为他的“直言不讳”捏一把汗。直到书末,看到“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才松了一口气,也领略了作者的苦心和“白描式写作”的不易。

    现如今,我们的一些新闻通讯、人物报道写人,要么立不起来,要么千人一面,主要原因就在于不敢把人物放在矛盾漩涡中来写,忌讳这个、害怕那个,故事情节单薄,人物形象自然肤浅。这与写作者采访调研不深不实、文字表述能力欠缺有关,也与对大局大势认识不清、把握不准,只好和稀泥、说空话有关。

    《涧溪春晓》耐心讲故事,扎实写人物,得益于作者长期练就的采写功力。徐锦庚是记者出身,后投入报告文学创作,他的采写功力表现为对细节精雕细刻,惯用短句铺排情节,让人读来有被带着疾行、“繁花”扑面的感觉。这从书里一些人物说话时的“语气词”与其身份天然吻合,就可见一斑。这些语气词有:噢、嗯、嘁、哎,嘿嘿、呸、嗳,哎呀、哼哼,哈哈、咦、呃,哟、嗯哪……口气活灵活现,人物呼之欲出,现场感和感染力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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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