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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4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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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毫写性情 水墨铸艺魂

——记书画家李羡唐先生

李羡唐书画作品选登

    邹大鸣

    

    擅长画牛的李羡唐先生在牛年的春天里,给甬城市民带来了他的首个综合性展览,百余件书画佳作,完美地呈现着他艺术生涯的勤奋创作与丰硕成果。

    在宁波艺术圈,羡唐先生是一位大家公认的德高望重的实力派艺术家,这不仅是对他创作成就的认同,也是对他为人处世的敬重。

    与李先生虽然认识几十年了,但是要为他的作品集作序,我不敢草率了事,我必须收集更多关于他的资料。元宵节过后,我与羡唐先生进行了一次轻松而愉快的对话,一位有血有肉有个性的艺术名家,全方位走进了我的心田……

    

    一

    李羡唐先生走上艺术创作道路,离不开孩童时代其父亲的影响。李先生的父亲在上海谋职时,就喜爱书法艺术,对李健先生尤为崇拜,得到过李健的悉心指导,还收藏了李先生的不少作品。李健先生是民国时期一位“海派艺术家”,在沪上书法界有一定影响。

    家庭的艺术熏陶,使20岁出头的李羡唐切身感受到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也在此时,他渐露才情,应邀为“华光中学”“江厦补习中学”等单位写招牌、写校训,令人刮目相看。

    上世纪50年代“整风反右”运动中,李羡唐父亲因所谓的“历史问题”和“右派言论”受处理。作为右派子女,李羡唐初中毕业,就不能再学习深造了,一心想到专业院校学美术的愿望就此落空。

    1963年,心情处于低谷的李羡唐为了生活,干起了拉手拉车的营生,这一干便是十多个年头。

    回忆这段坎坷往事,羡唐先生感慨道:人遇到逆境也是一种历练,可以磨炼自己的意志和能力,况且大艺术家们也有类似经历,齐白石先生从小做过木匠,李苦禅先生也曾干过重体力活。

    李羡唐白天拉车,晚上学艺,陶醉于笔墨纸砚间。奶奶床上有幅任伯年真迹“床头画”,他爱不释手,反复临摹,不断体味。

    拉车虽艰辛,但也拓展了他的写生能力。路上看到鸟儿、花草、农舍风景,他默默记住,然后通过“速写”,还原于纸上。他体会到了观察的乐趣,积累起数百张写生图稿。

    二

    在艺术的海洋里遨游,李羡唐的心境逐渐平复。通过各种途径,他幸运地结识了毛翼虎、凌近仁、蒋思豫、郑玉浦、单克伦、丁乙卯、桑文磁、王守华、庄亦周、沈元魁等宁波艺术界的“大佬”们,向他们请教诗文、书画。他说:从前辈身上,我得到了许多知识和技巧,终身受用呀!

    李羡唐先生在艺术上的投入和用功是出了名的。每天夜深人静时分,正是他作画思考的黄金时间,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放弃。有时,他还和友人同道发微信交流,直到对方“吃不消了,赶紧睡觉”为止。

    水墨大写意作画是李先生的一门“绝技”,但旁人未必能体会“数年磨一剑”的千辛万苦。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黄胄的驴,以及吴昌硕、石涛等大师的杰作,令他眼界大开,奠定了他学习传统、不断进取的艺术追求。

    李羡唐先生赞同黄胄的说法:“我的画,都是从生活中来的,生活是源泉、是根。任何艺术家都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能光靠天赋。努力,不能在房子里努力,离开生活就没有激情,画也慢慢变颜色。”因此,观察生活,勤奋写生,成了他的“必修课”。为了画好甲鱼,专门叫夫人从菜市场里买回甲鱼,认真观察其特点。有时候,家里变成了小动物的“王国”,他自然成了动物园的“园长”。

    三

    2015年,是李先生的本命年,他说运气不好,一起车祸竟使他腿部骨折。静养几个月稍能活动,他就依靠拐杖,回到大自然中,回到了艺友们中间,几乎每周参加笔会等创作活动。

    羡唐先生水墨大写意中国画的最大特点是:造型准确,笔酣墨饱,力健有锋,水墨淋漓,洋溢着自然界蓬勃的生命气息,尽现其奇妙的章法和生命的律动。

    画家陈立波在谈到老师的艺术成就时说:李先生将“点线面,黑白灰”运用得炉火纯青,得心应手,是当今甬上画坛不可多得的一位丹青高手。

    欣赏羡唐先生现场作画,确是一种艺术享受。无论是画花鸟虫草,还是画山水人物,只见他站在画案前,思索片刻,旋即提笔蘸墨,起笔、运笔、收笔,短短几分钟,所画对象呼之欲出,一幅作品大功告成。再细细品读,墨韵丰富,形态生动,笔笔到位,“少一笔觉欠,多一笔则余”。他说,作画如同打仗,要随时应变,灵活机动,慢了,墨要化开,影响效果。还有一个细节,无论是大画还是小品,李先生必定站着作画,没有一次见他是坐着作画的。站立,可以用足力,回旋余地大。他的画,确实是“写”出来的,是用“脑力”和“体力”共同完成的。

    四

    著名艺术家周退密老先生曾向李羡唐索求小品《雏鸡》一幅,随即赋诗一首:“绘素当前快欲呼,神来之笔见功夫。自知难作琼琚报,一句空话谢得无。”接到赠诗墨迹后,羡唐先生异常兴奋,并步其韵,回赠一首:“幸遇忘年两地呼,哪来甚么笔功夫。闲时玩墨自寻乐,顺便问翁近健无。”这一唱一和,一赞一谦,成为甬上艺坛的一段佳话。

    说起“自寻乐”,李先生再三表示:其写字作画,纯粹是“玩”。因为没有受过正规的美术院校培训,少了条条框框,任由个性发挥,自由驰骋,天马行空。羡唐先生是一位快乐的“玩家”,正如他在《乙酉岁末感怀》中表达的那样:“世事一场梦,浮名皆属空。丹青度寂寞,禅道自相通。”

    禅道固然相通,书画更是同源。中国画的特色,画离不开题款、落款、钤印,解决好“书画同源”,是艺术家走向成熟的标志。羡唐先生深谙这个浅显而又深奥的道理。他最敬仰的前辈之一是吴昌硕先生。作为“清末海派代表性人物”,吴昌硕集诗、书、画、印于一身,被誉为“文人画最后的高峰”。“天惊地怪见落笔,巷语街谈总入诗”,这是吴昌硕写给潘天寿的对子,吴昌硕提倡趣奇、意奇、格奇、笔奇,用墨、用色、用印、书法、落款都要有境界。羡唐先生在实践中,对“融通”“同源”,悟出了许多道道,他的作品,于是就有了一个全新的面貌。

    五

    羡唐先生有两枚得意的闲章:“看看黑龊龊,弄弄白相相”和“解心焦”。他认为,喜欢书画,一开始就是玩,后来慢慢有点感觉了,想进行一下新的探索和“变法”,其实也是更高层次上的玩。

    他受白石老人“学我者生,似我者亡”艺术观的启发,有意无意地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融入一些自己的想法,彰显自己的个性特点。他画虾与常人不一样,虾头与大身,一笔下来,虾游动方向更是变化无穷,还别出心裁,画上若干“朝天虾”,画面生动有趣,令人会心一笑,过目难忘。

    画家乡的带鱼是李先生的“绝活”。他观察带鱼的形态和动态,认为海中游弋的带鱼背鳍呈半透明,下颌比上颌更长一些。掌握了这些特点后,羡唐先生寥寥数笔,鲜活的东海“雷达网带鱼”跃然纸上,令人拍案叫绝。

    李羡唐认为,只有充分理解古人的笔墨境界,才能获得中国写意画的笔墨功夫。笔墨的境界,建立在中国画审美标准、中国文化内涵与书法功夫的基础上,用笔的“平、圆、留、重、变”,用墨的“清、润、沉、和、活”,共同铸成了中国写意画高境界的笔墨功夫。笔墨之间,李先生长袖善舞,纵横捭阖。

    六

    李先生将水墨“点染法”“勾勒法”运用得出神入化。大块染,小块点,细致勾,运笔的中、侧、偏、顺、逆、卧,丰富多彩,交叉自如,使描绘的对象既形象又抽象,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

    我问他,有没有不满意的作品?他答道:石涛有“废纸三千”的名言,我又何止三千。创作有时靠冲动,灵感很重要,灵感来了,思如泉涌,气畅笔达。反之,画面缺乏生机,算不上艺术作品。“有些作品我想重新画一遍,可惜韵味远远不如原来的了。”

    刚巧就来了个例证。

    前几天,月湖美术馆徐伟馆长得知李羡唐要办个展的消息,兴奋地告诉我,他珍藏有李先生2002年绘制的写意骏马图12帧,是为了印制台历而画的。十二骏马图,或昂首,或奋蹄,或低吟,或嘶鸣,无一雷同,件件精美。当年徐伟儿子出生,属马,他特意请王康乐先生为其中一幅题写“骥马”两字。整理中发现少了一幅,为此徐伟专程恳请李先生“补写旧作”,十二骏马终得“团聚”。“新补上的肯定不如原来的连贯、潇洒。”李先生说的既谦虚也中肯。

    羡唐先生是一位书、画、诗、刻都有造诣的“全能型”艺术家。书法作品以行、隶见长,很有“画意”。诗文以格律诗为主,与多位老前辈均有唱和来往,不少得意画作均会用“自题诗”相配。他的《题竹诗》:“君子坦然立,临风坚不摧。做人如写竹,潇洒一来回。”便是他的内心独白和人生写照。还有一首《丹青感怀》:“苦学丹青觅正途,千磨万击出功夫。行云流水写书法,竖抹横涂作画图。”流露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敬畏与在艺术海洋中探索的愉悦之情。除了山水画之外,李先生的创作涉猎人物、花鸟、走兽,题材极为广泛,更能将诗书画三者浑然一体,自成风貌。我还了解到,李先生早年热衷于版画木刻,人物速写、素描也颇有建树。

    七

    李羡唐担任过宁波诗社秘书长、宁波书画院副秘书长、宁波书画研究会会长、民革中央画院理事等职。社团工作认真负责,兢兢业业,给众人留下好口碑。1991年,李先生受浙江省总工会派遣赴日本静冈县进行书画创作,2004年随团赴中国台北市进行书画交流,他的许多作品被国内外友人及艺术机构收藏。

    上世纪80年代起,他就开始带学生教书画,可谓桃李满天下。听过他的课,受到过他传艺的徒子徒孙竟有几百人,不少已经成为宁波书画界的中坚力量。

    李先生谦逊好学,为人热情直率。我俩经常一起应邀参加各种艺术活动,他总是有求必应,毫无怨言。考虑到他年事已高,大家总会提醒他多多休息,但他生性落拓,为了公益慈善书画活动更是不遗余力。

    李先生是名副其实的“性情中人”。他画鳜鱼,常题款:加此一菜添酒半斤。他喜酒,有一闲章“嗜酒好色”为证。他戏称:吾善饮第一,作画次之,书法排三。大家都知道他喜欢高度白酒,三四两起步,兴致高时可再添若干。我们常与他开玩笑,说“再加些再来点”,他半推半就说“不加了不添了”,可捂杯子的手总是开着一道缝。

    酒桌上颇能反映艺术家的豪情与真挚,与朋友们畅饮,是李先生最为快乐放松的时光,高潮时,他引吭高歌,用美声唱法唱起苏联的流行歌曲。微醺状态下,如有人请他现场泼墨,便是要出好作品的节奏。他说,艺术是相通的、互补的。他从小玩过二胡、京胡、三弦,音乐的韵律与节拍,为他的书法、国画创作起到了锦上添花的奇妙效果。“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李先生用这样的方式给人们带来了欢乐,也给自己的生活抹上一道绚丽光彩。

    谈到今后的创作,羡唐先生坦言:今后准备在人物画方面做些探索和努力,人物画表现的天地更为广阔。况且过去有些基础,但愿能有所成就。

    笔纵时复横,

    翰墨伴终生。

    长恋于斯者,

    忠贞不二情。

    在《墨缘》一诗中,李先生表达了“水墨铸艺魂”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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